在璃尊那“爱之深,责之切”的奇葩特训下,时间一晃过去了数日。冰殿之内,虽然依旧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声响,但相较于最初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已然多了几分秩序与……诡异的和谐?
这一日,璃尊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主殿,依旧是那副抱着胳膊、睥睨众生的姿态。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让刚刚完成一轮练习的大家瞬间绷紧了神经。
“磨磨蹭蹭这么多天,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璃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现在,挨个给老娘展示成果!不合格的,哼哼……”
那两声“哼哼”充满了不言而喻的威胁,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第一个,欧阳小敏。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根陪伴她多日的万年玄冰柱前。此刻,冰柱上早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大部分是之前失败的裂痕,但在冰柱的正面,一片大约三尺见方的区域内,赫然呈现着一幅已然成型的图案!
那并非传统的“百鸟朝凤”,而是一幅简约却意境深远的“雪竹图”!几根墨竹(以剑意深刻出的黑色线条,仿佛天然生成)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竹叶疏密有致,每一笔都蕴含着坚韧不拔的“守护剑意”。最神奇的是,整幅图画完全是在不损伤冰柱本体的前提下,以无上微控剑意“沁”入冰层内部形成的,光华内敛,触手冰凉光滑,与冰柱浑然一体!
欧阳小敏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收剑而立,静静等待评判。
璃尊走到冰柱前,伸出玉指轻轻抚摸那雪竹图案,感受着其中内蕴的剑意,半晌,才冷哼一声:“马马虎虎!算是摸到了‘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的门槛!守护之意,不在于守,而在于存!这幅雪竹,有几分样子了。过关!”
欧阳小敏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微微躬身:“谢前辈指点。”
第二个,焰灵姬。
她慵懒地打了个响指,只见穹顶之上,数百根冰棱的末端,此刻都悬挂着一颗颗大小完全一致、圆润剔透、如同顶级水晶般的水滴!水滴内部,隐约可见一丝幽紫色的火苗在缓缓流转,保持着水滴的液态,却又散发着惊人的寒意与炽热交织的矛盾气息。
“请前辈验收。”焰灵姬嘴角带着自信的弧度。
璃尊抬头,神念扫过,每一颗水滴的大小、温度、能量稳定性都分毫不差!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哼!投机取巧!将一丝本命火源融入水滴维持形态,算你有点小聪明!控制力倒是提升了不少,总算没把老娘这殿顶给烧了。过关!”
焰灵姬得意地挑了挑眉,屈指一弹,所有水滴齐齐落下,在半空中便化作精纯的能量消散,竟没有一滴浪费。
第三个,苏芊芊。
她面前摆放着几十个用冰块临时雕成的小盒子,每个盒子里都分门别类地装着不同属性的冰渣、矿石碎片,旁边还贴着她用炭笔写的简易标签:“高纯阴寒”、“混杂死气”、“微火残留”、“土石杂质”……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分类清晰,能量气息泾渭分明。
“前辈,我分好啦!”苏芊芊邀功似的说道,小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红晕。
璃尊随手拿起几个盒子感知了一下,点了点头:“净世琉璃体的感知天赋,总算没被你浪费光。虽然速度慢得像乌龟爬,但准确度尚可。记住,世间万物,能量皆有迹可循,以后别光顾着看宝贝的价格,多看看它们的‘本质’。过关!”
苏芊芊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第四个,忠叔。
他站在那面冰墙前,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用头去撞,而是缓缓抬起手掌,掌心土黄色光芒吞吐不定,带着一股厚重如山、却又凝练如针的意境。他低喝一声,一掌轻轻按在冰墙之上!
没有巨响,没有裂纹。只见冰墙被他手掌按住的区域,光芒流转,冰雪消融又瞬间凝结,竟然浮现出了一幅微缩的、气势磅礴的“万里雪山图”!山峦起伏,雪线分明,虽然没有色彩,但那雄浑壮阔的意境却扑面而来!正是将大地守护之力凝聚到极致,以意志烙印其上的体现!
忠叔收掌后退,额头上微微见汗,但眼神炯炯。
璃尊看着那幅“雪山图”,沉默了片刻,才道:“总算开窍了!力量不是越猛越好,能放能收,聚散由心,方是正道。你这老骨头,还有点可塑性。过关!”
忠叔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深深一揖。
第五个,江淼。
他面前那座庞大的“垃圾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个细小的分堆,每个分堆旁都放着一片冰片,上面用极其细微的字迹写满了该堆物品的能量构成、纯度估值、潜在用途等数据,甚至还附带了几种“商业化处理方案”!
江淼的魂体看起来更加凝实,但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消耗巨大。他捧着最终的数据汇总冰片,声音沙哑地汇报:“启禀前辈,所有物品已核算完毕!总计一万三千五百四十二件(包括微粒),总能量估值……综合潜在商业价值……建议处理方案……”
璃尊接过那厚厚的冰片,神念一扫,所有数据了然于胸。她挑了挑眉,看着快要虚脱的江淼,难得地没有讽刺,只是淡淡道:“脑子还算好使。以后跟在凡儿身边,账目就交给你了,若是算错一笔……” 她没说完,但江淼已经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保证:“不敢!绝对不敢!”
最后,是萧凡。
他的验收方式最简单粗暴。璃尊随手凝出十几个能量强度不同、属性各异的冰球,悬浮在空中。
“用你的喷嚏,给老娘把这些冰球,按照要求的形态和效果打出来!”璃尊下令。
萧凡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那些冰球。
“第一个,冰针,穿透!”
“阿嚏!”一道细若游丝的冰蓝光线闪过,一个冰球中心出现一个针眼小孔。
“第二个,冰雾,迟缓!”
“阿嚏!”一片朦胧寒雾笼罩另一个冰球,冰球旋转速度瞬间骤降。
“第三个,冰爆,内部瓦解!”
“阿嚏!”一个看似无恙的冰球内部传来细微碎裂声,随即化作一蓬均匀的冰粉。
“第四个……”
萧凡如同一个精准的喷嚏炮台,根据璃尊的要求,打出不同形态、不同效果的“冰凰喷嚏”,将力量控制得妙到毫巅,再也没有出现误伤或者“冰冻鼻涕”的尴尬情况。
璃尊看着这一幕,终于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满意”的表情。“总算没把老娘教的东西还回来。记住,你这喷嚏,虽源于血脉异动,但已与你功法融合,可刚可柔,变化由心,是好是坏,全看你如何运用。”
“是,小姨!”萧凡恭敬应道。
验收结束,全员通过!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这几日地狱般的特训,虽然痛苦,但收获是巨大的。每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璃尊看着眼前这群脱胎换骨的年轻人(和老骨头,以及水鬼),暴躁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丝:“行了,特训到此为止。你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虽然特训辛苦,但这冰殿灵气充沛,安全无虞,突然说要离开,竟有些不舍。
“前辈,那我们……”欧阳小敏迟疑道。
“外面的世界才是你们的舞台。”璃尊打断她,“玄冥教的苍蝇估计还在外面晃荡,正好拿他们试试刀。凡儿身世已明,前路艰险,更需要你们相互扶持。”
她目光转向萧凡,眼神变得柔和:“凡儿,记住你的责任。你母亲沉睡于魂晶,等待复苏;你父亲下落不明,需你去寻找。冰凰一族未来的希望,在你身上。遇事多动脑子,打不过就跑,不丢人!留着性命,才能谈以后!”
萧凡重重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小姨,我记住了!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璃尊摇了摇头:“我沉睡太久,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此地寒脉对我有益。而且,我需要守护姐姐的魂晶核心,确保其无恙。你们去吧,若有性命攸关之危,可通过魂晶感应于我,我自会知晓。”
她说着,屈指一弹,数道冰蓝流光没入除萧凡外其他几人的眉心。“这是一些适合你们各自体质和功法的小技巧,算是临别赠礼,勤加练习,受益无穷。”
众人只觉脑中多了一些玄奥的信息,皆是珍贵无比的秘术,心中感激,齐齐躬身行礼:“多谢前辈(璃尊)!”
璃尊摆了摆手,又对萧凡道:“出口就在寒潭之下,连通着另一条地下暗河,可直接离开这片山脉。记住,凡事低调,莫要轻易暴露冰凰血脉,除非你有足够的实力应对随之而来的麻烦。”
交代完毕,璃尊不再多言,身影缓缓变淡,最终消失在冰殿之中,只留下一句余音袅袅:
“滚吧,小兔崽子们,别死在外面了,老娘懒得去收尸!”
话语依旧粗暴,却让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坚定与不舍。
没有再多犹豫,在萧凡的带领下,众人再次来到冰髓寒潭边。看着那幽蓝深邃、寒意刺骨的潭水,想起萧凡之前的经历,大家都有些发怵。
“我先下,大家跟紧我,运转力量护体!”萧凡说完,率先跃入潭中,冰凰之力运转,在周身形成一个梭形的护罩,破开潭水,向下潜去。
欧阳小敏、焰灵姬等人紧随其后,各色光华亮起,如同数条游鱼,投入那未知的暗河通道,离开了这片给予他们造化与磨砺的冰雪秘境。
冰殿重归寂静。片刻后,璃尊的身影再次缓缓凝聚,望着众人消失的寒潭方向,久久不语,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姐姐,你的孩子,长大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他自己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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