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沐星澜与叶冷轩轮流以寂灭之力催动“净灵化秽符”，虽勉强延缓了蚀灵毒的扩散，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毒素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灵脉本源。
沐星澜的脸色因力量持续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连带着调侃叶冷轩的力气都仿佛弱了几分。
“小古板，你说要是这灵泉真废了，我是不是得带着幽阙全体去你们璇玑阁门口讨饭？”她靠在树下，看着叶冷轩又一次绘制完一张符箓，有气无力地开玩笑。
叶冷轩刚绘制完一张符箓，笔尖朱砂未干就快步走来。他先探了探她的脉息，随即从怀中取出温养已久的玉瓶，瓶身还带着他的体温。
“别胡说，先把药喝了。若真到了那一步，我自有俸禄，养你…和幽阙，尚可支撑。”
沐星澜接过灵液，闻言忍不住轻笑，险些呛到：“咳咳...叶首席这是要金屋藏娇？还是打算开善堂？”
她抬眼看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促狭，“不过你确定养得起？我们幽阙可是有三千张嘴呢。”
“养得起。”叶冷轩答得斩钉截铁，“我的私库，加上历年积攒的功德俸禄，足够。”他说得这般认真，倒让沐星澜觉得这小古板不免有些可爱。
“叶首席不怕你们宗门那些老头子知道了，把你腿打断？”
“他们打不断。”叶冷轩语气平淡，却带着自信，随即转移话题，“风知意去了三日，按他的效率，今日应有消息。”
仿佛是回应他的话，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一道青影如电般射来，落在沐星澜肩头，化作一只灵巧的翠鸟，喙中衔着一枚玉简。同时，风知意那带着几分惫懒的声音也由远及近：
“两位，我可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总算没白忙活。”
话音未落，人已至跟前，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样，只是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他先是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递给沐星澜：“喏，蚀灵毒的暂时压制之法，不算根治，但比你们现在这笨法子省力得多。”
三人走到旁边的石桌旁坐下，风知意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起。
沐星澜打开玉盒，里面是几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冰蓝色丹丸，以及一小捆闪烁着银色星光的奇异草叶。
“这是‘定脉安灵散’和‘星辉草’，”风知意解释道，“白芷前辈听闻你这儿遭了殃，顺手给的方子。”
沐星澜接过丹药闻了闻，清冽草木香触鼻的瞬间，体内躁动的寂灭之力竟平复了几分：“白芷前辈倒消息灵通。这东西可不是寻常灵草能炼的，你没欠她什么吧？”
“就你心思多。”风知意倚着古树干晃了晃玉箫，“我用三株醉云萝跟她换的，不亏。”
“将丹丸化入灵泉上游，可暂时稳定被毒素冲击的地脉，减缓侵蚀速度。星辉草点燃后，其烟气能中和部分蚀灵毒的活性，让其变得惰性，便于你的寂灭之力清除。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毒素根源不除，迟早还会复发。”
沐星澜依言尝试，将一颗“定脉安灵散”化入远处引来的活水，引导其流入灵泉。果然，泉水的翻滚之势明显平缓了一些，那令人心悸的腐蚀感也减弱了几分。
她又点燃一株“星辉草”，清冷的银色烟气缭绕在泉眼上方，与那七彩毒膜接触，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毒膜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丝。
“有用！”沐星澜眼睛一亮，看向风知意的眼神多了几分真诚的谢意，“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风知意摇扇一笑：“人情先记着。更重要的是，我查到了关于噬灵宗总坛的可能地点。”他神色严肃起来，取出那枚翠鸟带来的玉简，摊开在石桌上。
“我动用了不少关系，甚至查阅了一些被封存的古老游记和地域志，最终在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匿名情报渠道，高价买到一条关键信息—上古典籍中隐晦提及，噬灵宗的总坛，位于‘西方灵脉核心区’。”
他目光扫过沐星澜和叶冷轩：“而根据现今修真界的共识，西方广袤区域，唯一能被称之为灵脉核心的，只有一处—寂灭渊。”
“寂灭渊？”叶冷轩眉头瞬间锁紧，“寂灭渊是璇玑阁西侧禁地，常年灵雾笼罩，底下是上古灵脉断层，宗门历来不许弟子入内。怎么会是噬灵宗总坛？”
“古籍注释写着呢。”风知意指着角落，“噬灵宗以寂灭为基，引渊底灵脉筑总坛，布九转噬灵阵。而且百年前有散修误入，说见过刻着噬灵阵纹的石碑，跟你们在黑石谷见的一模一样。”
沐星澜指尖划过 “寂灭渊” 三个字，眼神沉了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看向叶冷轩：
“说起来，早在之前查灵脉异动时，我就感应到寂灭渊那边有能量异常流失，当时还问起你，查查璇玑阁的记录，你却说未曾发现异常。后来鬼哭林出事，影族地脉又枯竭，注意力全被拉走，倒把这茬给忘了。”
叶冷轩闻言一怔，随即恍然：“难怪之前我整理地脉勘测图时，总觉得西方的灵气流动有断层，原来是和寂灭渊的异常有关！当时陈砚书师叔说‘暂归为散修误入’，我竟没多想……”
“现在想也不晚。” 沐星澜拍了拍他的手背，“好歹这次找到了正主，省得我们再像无头苍蝇似的查。”
她掌心的微凉传来，叶冷轩只觉得手背发烫，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若噬灵宗总坛真在那里，确实能解释为何之前的线索，包括黑石谷玉简的模糊指向，都隐隐约约引向西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正道魁首的眼皮子底下，倒是好算计。”
她看向叶冷轩：“小古板，你怎么说？这可是你们家的地盘。”
叶冷轩沉默片刻，眼神复杂：“私自查探宗门禁地，于理不合。但蚀灵毒蔓延，灵泉危在旦夕，噬灵宗阴谋关乎甚大…我认为，需立即向师尊禀明此事，陈明利害，请求宗门准许，前往寂灭渊调查。”
“若是你那帮老古板师叔师伯不同意呢？”沐星澜挑眉。
“那就再想办法。”叶冷轩语气坚定，“但必须先尝试以正道途径解决。我不能…让你独自涉险，亦不能罔顾宗门律法。”
沐星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行，就依你。反正要是他们不答应，我就自己去，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给你们璇玑阁禁地捅出什么篓子。”
风知意摇扇的手顿了顿，看着两人微妙的氛围挑眉：看来我这是多余了？不过叶首席，那条匿名情报来得太过巧合，你们最好多留个心眼。
叶冷轩点头：多谢提醒。他转向沐星澜，仔细替她拢好微乱的衣襟，你留在幽阙，继续用风公子带来的法子稳住灵泉，等我消息。”
“知道啦，叶大首席。”沐星澜挥挥手，看着他御剑而去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风知意在一旁摇扇感叹：“唉，真是儿大不中留啊…这就要回娘家请示了？”
沐星澜抓起玉简就砸了过去：“滚你的！再多嘴，以后酒没得你喝！”
风知意笑着接住，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望向叶冷轩离去的方向，以及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寂灭渊所在之处。
一会才慢悠悠开口：“星澜，你觉不觉得这条线索来得太是时候了？”
沐星澜望着渐沉的暮色，唇角笑意渐深：“管他是不是陷阱。既然有人搭好了戏台，我们不去唱一出，岂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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