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冷轩一路疾驰,并未耗费太多时间便回到了璇玑阁。他并未掩饰自身化神境的磅礴气息,当其身影出现在山门之外时,那浩瀚如海、与天地隐隐共鸣的威压,立刻惊动了整个宗门。
无数弟子纷纷侧目,感受到那熟悉的浩然正气却远超从前的精纯与强大,无不露出震惊与敬畏之色。
“是叶师兄!叶师兄回来了!”
“这气息……好强!比几位长老给我的感觉还要深邃!”
“叶师兄难道已经……突破化神了?”
“天佑我璇玑阁!叶师兄如此年轻便已臻化神,实乃宗门之幸!”
议论声中,叶冷轩径直前往主殿“璇玑殿”求见师尊清虚真人。
清虚真人早已感知到他那毫不掩饰的气息,此刻正端坐于殿内主位之上,原本威严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盼。
当看到叶冷轩步履沉稳地踏入大殿,周身灵光内敛却又道韵自成时,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几步便来到叶冷轩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磅礴的神识毫不客气地探入其体内。
片刻之后,清虚真人松开手,仰天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好!好!好!化神境!根基稳固,浩然正气精纯无比,更隐隐蕴含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造化之意!冷轩,你果然从未让为师失望!”
他用力拍着叶冷轩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如此年纪,如此修为,纵观修真界历史,亦属凤毛麟角!看来,将掌门之位传于你,是为师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叶冷轩躬身行礼,神色却无半分骄矜:“弟子侥幸有所突破,全赖师尊多年教诲,宗门栽培,不敢居功自傲。”
“诶,你我师徒,何须如此客套!”清虚真人摆手,拉着叶冷轩坐下,关切地问道,“快与为师说说,此番外出,究竟遇到了何等机缘?还有那寂灭渊、焚骨关之事,传讯中语焉不详,你细细道来。”
叶冷轩神色一肃,将寂灭渊遭遇被控同门、夺回阴钥、逼退黑袍人,以及焚骨关遇袭、枯骨原深处大战、自己为护沐星澜重伤、阳钥觉醒逼退黑袍人等事,一一详细道来,只是略去了关于云隐子嫌疑的具体猜测,只强调了黑袍人能模仿浩然正气以及可能对宗门渗透极深。
清虚真人听得面色变幻不定,时而凝重,时而愤怒,当听到叶冷轩为救沐星澜几乎殒命时,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竟有此事!那黑袍人竟如此猖獗诡异!”清虚真人霍然起身,在大殿内踱步,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
“能操控我内门弟子神识,模仿浩然正气……若非亲耳所闻,实在难以置信!冷轩,你此番不仅修为大进,更带回如此重要情报,立下大功!宗门内部,确实需要一场彻底的清洗了!”
他停下脚步,看向叶冷轩,目光中带着决断:“此事关系重大,为师需即刻召集所有长老,严查此事!你刚刚突破,又历经恶战,先回去好生稳固境界,待为师查明端倪,再行商议。”
“是,师尊。”叶冷轩点头应下,他也确实需要时间熟悉化神境的力量与阳钥的运用。告退之后,他便返回了自己的居所“静思崖”。
而在另一边,云婉清怀揣着那张偷来的噬灵阵图纸副本,内心经历了整整一天的煎熬与挣扎后,终于鼓足勇气,在次日傍晚,再次来到了“隐云轩”。
云隐子似乎刚处理完公务,正坐在茶桌前,悠闲地品着灵茶。见到女儿进来,他脸上立刻露出温和慈爱的笑容:“婉清来了?快坐,尝尝爹爹新得的‘云雾灵尖’,宁心静神最好不过。”
然而,当他看到云婉清那苍白憔悴的脸色、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紧紧攥着的袖口时,他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关切的模样:“怎么了婉清?脸色这么差,可是身体不适?还是……又因为叶冷轩那小子心烦了?”
云婉清没有坐下,也没有去接那杯茶。她站在云隐子面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怀中那张褶皱的图纸副本拿了出来,颤抖着手,展现在云隐子面前。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与不敢置信:“爹……你告诉我……这,这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噬灵幽阵的图纸?你书房密室里的那些邪阵古籍……又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云隐子,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否定的答案,“那些被控制的师弟师妹……小芽说的冰冷气息……还有黑袍人……爹,你告诉我,你和噬灵宗……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们说的,与黑袍人通信的长老,是不是……是不是你?”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积压了一整天的恐惧、怀疑、背叛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云隐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着女儿手中的图纸,又看向女儿布满泪痕、充满绝望的脸,眼中先是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缓缓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心痛”、“无奈”与“委屈”的复杂神情。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婉清……你……你竟然偷偷进了为父的密室?”
“我若不去,又怎会知道爹爹你……”云婉清泣不成声。
云隐子站起身,走到云婉清面前,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从书架的暗格中(并非密室那个)取出了一本看起来更为古老、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兽皮古籍。
他将古籍放在桌上,翻开了几页,里面赫然记载着一些对噬灵幽阵的分析,以及……用朱笔标注出的几个疑似弱点的地方。
“婉清,你误会爹爹了。”云隐子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与“不被理解的苦涩”,“爹爹是璇玑阁的执法长老,肩负守护宗门、铲除邪魔的重任,怎会与噬灵宗那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他指着那本古籍和桌上的图纸副本,语气“诚恳”地说道:“这噬灵幽阵,乃是上古凶阵,威力莫测。噬灵宗余孽能屡次掀起风浪,与此阵关系重大。爹爹费尽心力,才从宗门秘库的故纸堆中,找到了这些残缺的记载和阵图。”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李擎锋长老他们,你是知道的,性子刚烈,嫉恶如仇。若是让他们知道宗门存有这等邪阵阵图,定会不顾一切要求组织人手,强行破阵。可此阵凶险异常,若无万全准备,贸然行动,只会徒增伤亡,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警觉。”
他看向云婉清,目光“坦荡”而“慈爱”:“所以,爹爹才不得不将这些东西悄悄藏于密室之中,独自研究,就是为了找出此阵的致命弱点,以期能一举功成,以最小的代价铲除祸患,护佑宗门安宁啊!”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仿佛不经意地卷起了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仿佛被什么腐蚀性力量灼伤后留下的暗红色疤痕:“你看,这便是爹爹前些时日推演阵法反噬之力时,不慎被一丝泄露的邪气所伤……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璇玑阁,为了……能给你一个更加安稳的未来啊,婉清!”
看着父亲手腕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听着他这番“合情合理”、充满“牺牲”与“责任”的解释,云婉清心中的怀疑与恐惧,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愧疚与心疼。
“爹……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她扑进云隐子怀里,放声大哭,将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哭了出来,“我看到那些东西……我好害怕……我怕你……”
云隐子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如同小时候安慰做噩梦的她一般,语气无比“温柔”:“傻孩子,爹爹怎么会怪你?是爹爹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担惊受怕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但声音却充满“怜爱”,“好了,不哭了,事情说开了就好。记住,今日之事,切莫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叶师兄和掌门师伯,以免节外生枝,坏了爹爹的计划,知道吗?”
“嗯……婉清知道了……”云婉清抽噎着点头,彻底被父亲的说辞安抚。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云隐子指尖悄然凝结出一缕几乎透明的符印,趁着轻拍她后背的时机,无声无息地印入了她的衣襟内侧。那符印微微一闪,便彻底隐没。
【传音咒】:一种极为隐秘的监听法咒,施术者可借此远距离感知被施术者周围的声音动静。
看着怀中似乎已经重新信赖自己的女儿,云隐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终究是太嫩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便不能再完全信任。有了这传音咒,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我掌控之中。或许……你还能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帮我更好地……看清叶冷轩和沐星澜的动向。’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慈父模样,温声安抚着“失而复得”的女儿。
云婉清沉浸在“误会”父亲的愧疚与“真相大白”的释然中,浑然未觉,一枚无形的枷锁,已然悄然套在了她的身上。而她所坚信的“真相”,不过是另一个更深阴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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