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己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睛里没有光。
“没用了……”他喃喃自语，“江东城，是丹尘子的地盘。府军、丹师、百姓……都视他为神明。我们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分析正确。当前我方身份：英雄（小范围认知）\/药王权威的挑衅者（大众认知）。综合判定：全城公敌。】
“我知道。”胡清玄的回答冷静得可怕，“所以，我们不走正门，不进府衙。”
他蹲下身，将那台屏幕上还残留着微弱光影的手机，递到郑克己面前。
“郑大人，还记得吗？江东城破前，我从那个‘净化守卫’王武的残存意念里，截获了一份名单。”
郑克己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那块焦黑的屏幕上。
【张铁匠】三个字，像黑暗中的一豆烛火。
“沐家的暗桩？”郑克己的声音嘶哑。
“对。”胡清玄点头，“沐家经营江东数代，不可能没有后手。这里，才是我们在江东城唯一的生路。”
“可是……”郑克己看着秦轩冰冷的身体，“他……已经等不了了。”
“我知道。”胡清玄的目光也落在秦轩身上，闪过一丝决绝，“但我们别无选择。要么，现在放弃，大家一起死在这里。要么，就赌这最后一次。”
“赌沐家的暗桩，有我们不知道的底牌。”
“赌他们，有办法创造奇迹。”
死寂。
许久，郑克己缓缓从地上站起。
他没再说话，默默走到担架前，将秦轩冰冷的身体重新背到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背上。
他的动作，表明了选择。
……
江东城，南城废墟。
断壁残垣之间，四道鬼祟的身影在阴影中快速穿行。
胡清玄一行人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像老鼠一样，在废墟中艰难挪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尘土混合的气味，远处偶尔传来府军巡逻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每一次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讽刺。全城都在找我们这些‘英雄’，准备送去给真正的凶手当庆功宴的头盘。】
胡清玄内心吐槽，脚步却不敢停。
郑克己对城池布局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最终，他们在一处几乎被完全掩埋的巷子尽头，找到了一家挂着破烂招牌的铺子。
【张氏铁匠铺】。
就是这里。
胡清玄上前，按照沐无忧教的暗号，在布满灰尘的木门上，极有节奏地敲击。
“咚咚咚……咚咚。”
三长，两短。沐家最高等级的紧急联络信号。
门内，一片死寂。
胡清玄的心一点点下沉。
【不会吧？连b计划也崩了？】
他正准备再敲，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向内裂开一道缝。
一道锐利的目光从门缝里射出，警惕地扫过他们。
“谁？”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故人之后，奉命而来。”胡清玄压低声音，说出接头暗语。
门内的目光在他们凄惨的模样上停留许久，最后，落在了胡清玄怀里那块属于沐无忧的军牌上。
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些。
“炉火映血。”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百炼成钢。”胡清玄立刻接上。
门，终于完全打开。一个身材佝偻，满脸褶皱的老铁匠出现在他们面前。他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郑克己背上，那张属于沐无忧的脸上。
老铁匠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什么都没问，侧过身，用嘶哑的声音催促：“进来，快！”
众人鱼贯而入。当老铁匠转动机关，打开通往地下的暗门时，一个整洁、宽敞的地下密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将所有伤员都安顿好后，老铁匠，也就是张烈，目光灼灼地看着胡清玄。
“你们……是为少主而来？”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胡清玄点头，指了指昏迷的沐无忧，又指了指郑克己背上的秦轩和担架上的季无涯。
“我们遇到了大麻烦，他们三个……都快不行了。尤其是他。”胡清玄指着秦轩，“他已经……没气了。”
张烈脸色一变，立刻上前。
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沐无忧，眉头紧锁。
然后是季无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最后，当他干枯的手搭在秦轩冰冷的身体上时，这位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和之前所有人一般无二的绝望。
“道基全毁……神魂破碎……”
“这个……更是生机断绝，连轮回都入不了了……”
张烈缓缓站起身，对着胡清玄和郑克己，痛苦地摇了摇头。
“没救了。”
“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这句最终的审判，压垮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郑克己的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中，躺在最里面的沐无忧，那长长的睫毛，忽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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