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师别急。”
李固摆摆手，然后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金灿灿的小圆饼状物事。
叮~
他轻轻在顶端一按，那东西应声而开。
“还有不到半刻钟......”
辽王作了个请的动作：“孤邀请军团长看一场精彩表演如何？”
阿布双眼微微一凝，沉声发问：“这是何物，如此小的影柱也能精确时间？”
“呀，怀表嘛~”
李固将表盘上用来固定的金链钩取下，轻轻丢了过去：“我燕北的新成果！让总督给掌掌眼。”
传教师双手接住，入手沉甸甸的。
模仿李固刚才的动作将此物打开。
清脆的金属弹簧音让他瞬间陷了进去。
这质感，以前从未听过！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精致表盘，上面一圈汉文数字，秒针微微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动。
以阿布的智慧，结合李固之前所说“不到半刻钟”的话语，其瞬间就明白了此物妙用。
“如何？”
李固笑道：“此物在西陆可有销路？”
传教师怒目而视。
这是把我当傻子呢？
此物堪称神器，西陆贵族要是得见，那还不抢疯了！？
大唐果然是大唐！
竟然能有此造物！简直是神灵在世！
伟大！
虽内心极为震惊，但阿布还是强作镇定道：“若以此物百件为礼，我刚才说的条件可以稍作让步。”
“好大的口气！”
此时杜环出声道：“张口就索要十万贯，你这所谓虔信者的牧羊人可真是贪婪。”
阿布面对这样的指责有些愤怒。
“此物是纯金打造不假，而且这样小巧精致确实难得，可千贯大唐宝钱已是天价，怎的能卖到万贯去？！这难道不是你们狮子大开口吗？”
“传教师小看此物了。”
李固微笑摇头：“若要此物走的准，需极为高超之首席大匠亲手调试数月，其内之机械齿轮要求精度之高不是阁下目前所能理解的，可若单单只是这些，确实千贯宝钱足够了，更为关键的是........要想其一直走的准，必须有更精准之物作为标准时时调整，而这却是耗费了我燕北近百万贯宝钱，穷万人之巧思，横跨东西数万里，营造天文塔台，进行精准测量，于年初才堪堪完成的。”
李固介绍之时，杜环挺胸抬头一脸骄傲。
这场巨大的测地工程，不光动用了无量真阁大半的人员，延请两京所有天文、数算世家北上，两府的博士都借调了个遍。
而最后一块拼图，则是他亲自带人于君士坦丁堡的山崖之上完成的。
东启白令海峡，西抵小亚细亚，北至使鹿部落都从未涉足的永恒极夜荒地，南达室利佛逝最南端。
此次成果比旧历十五年高僧一行所测出的结果精准了两个数量级。
阿布听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金制怀表抓得更紧了。
“此物.....”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自远方传来。
李固微微一笑：“表演开始了。”
嘭啪~~
无数黑点划破晴空，在距双方密谈地点东边里许爆炸。
河谷地松软的泥土被非常暴力地高高扬起。
阿布甚至感受到了大地恐怖的震颤。
而手中金怀表最粗的两根指针完全重合，而最细的那根也刚刚走到前面而已。
真准！
真响！
“一百零八响~算是对传教师最崇高的敬意！”
李固言笑晏晏，目光直视对方。
阿布嘴巴微张，心中极为苦涩。
那“黑点”必然是从唐军最近的那处山腰城塞发出的。
这是比希腊火厉害百倍的武器！
竟然能打这么远！
旁边的李守忠与杜环也是大为震撼。
火炮在燕北不算是新鲜事物了。
可将数十甚至上百门大粗管子修成要塞却是从未想到过。
此物竟然是如此用的吗？
集中齐射！？
果然有地动山摇的威力。
李守忠双眼精光一闪，马上就想通了这种战术在军事层面应用的巨大意义。
之前李固本部精锐小口径马拉火炮的妙用他已了然于胸。
现在大口径固定要塞的守城山炮之精髓竟在这里。
杜环则是摇头苦笑。
之前费了老劲才把这些大家伙运上山，然后以简易水泥大兴土木给它们造工事。
现在看来，果是神器。
“东去要道之上，孤已修了十几处无敌大将军炮组成的神机要塞，不知传教师有何感受？”
李固的话深深刺激了传教师骄傲的心。
他有些颓然地将金怀表收入怀中，然后转身离去。
竟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
“此人应是知难而退。”
李守忠语气中隐隐有三分激动。
不战而屈人之兵。
终于能整军东进了！
“大食人果然个个都是奸商，就这么昧了孤的怀表！”
李固有些愤然。
那可是千贯宝钱。
辽王家也没余粮啊。
回程路上，李守忠重新回归了肃杀本色。
“不如还是让我留下来吧，就算各处炮台已成，但阿布木速蛮极为狡猾，波斯旧地被他渗透的很厉害，像迪赫干这样的旧贵族、大豪商都不值得信任。”
李固轻笑出声：“哎呀，你还是信不过杜环？”
“毕竟........他还不完全算是咱们自己人。”
“你真不想打回去？”
李守忠语塞。
“那我把李大或者高适调回来？”
“这如何来得及？况且他们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如何能西来？”
李固双手一摊：“这不就结了，还是要把河中托付给杜环。”
“但他当初可是朝廷掺到咱们燕北的沙子。”
听到此话，李固勒马驻足。
“守忠你觉得这次咱们打回去是为了什么？”
这话说得对方微微一愣。
“当然是剿灭叛军，收复长安！”
“这不就结了？”
李固一轻抖缰绳继续前行：“还天下以太平，咱们跟杜环的目标一致，以其杜氏家训与其个人过往经历来看，他没有任何理由对我等不利。”
“可到那时，二郎你携收拾河山之功，却已居亲王之位......”
李守忠双眼厉色一闪：“到那时皇帝老儿拿什么来酬此盖世之功？”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
北面草原上黑压压涌来无数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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