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暗金瞳孔里，十二艘菱形战舰的倒影正随着跃迁引擎的光芒急剧放大。
他能听见银羽战术目镜的警报声穿透通讯器，像根细针扎进耳膜——那是超出当前源能体系的能量波动在撕扯星环城的防御结界。
陈队！
苏妄的通讯！银羽突然把通讯频道切到公共频段，苏妄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炸响，解析完成！
他们的舰纹是原初文明的星门密码......二十年前陈教授研究的法则碎片，就是星门的钥匙！
通讯器里传来全息屏碎裂的脆响，显然苏妄在说最后几个字时掀翻了实验台。
陈洛看见她的投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暗紫甲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尾的泪痣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星门另一侧的文明从未灭绝！
他们用源能核心当电池，要重启通道......陈洛，你母亲芯片里的玉牌，是星门的封印！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
林昭的天枢武装拖着赤金尾焰撞进舰队阵列，粒子刃劈开第一艘战舰的防御光膜时，陈洛看见她护目镜下的眉骨正渗出鲜血——那是之前为他挡粒子炮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因能量过载而再度崩裂。
神临模式启动。林昭的声音通过武装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
天枢的肩甲突然绽开十二道暗纹，每道纹路都在燃烧幽蓝火焰，核心过载倒计时：三分钟。
陈洛的源能海突然翻涌。
他能感知到林昭的源能波动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攀升——从A巅峰直逼S+，却像被火烤的冰雕，每分每秒都在消融。疯子。他低骂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那道暗紫印记，那是苏妄昨夜塞代码时蹭上的甲油，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叶清欢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还残留着拳谱的余温，《太初拳经》的封皮在她怀中泛起青光，卡洛斯的封印在法则之塔最深处。
你要融合法则，必须现在进去。
陈洛这才注意到，原本挡住塔门的金色光壁正渗出黑色裂痕——那是零号残留意识在恐惧中挣扎留下的痕迹。
叶清欢将拳谱按在光壁上，古武纹路与源能法则在接触瞬间迸发刺目白光：我阿公说过，拳经至刚，能破万法。
光壁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陈洛看见叶清欢额角沁出冷汗，她的太初拳印正与光壁里的法则碎片纠缠，像两根拔河的绳索。当年夜魇残念说的画面......她咬着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些战舰带走的，是你父母的研究成果。
你要阻止他们，就得先握住法则。
源能海深处的玻璃碎裂声越来越清晰。
陈洛的视网膜上，吞噬进度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99.7%、99.8%、99.9%......系统提示音变得急促：最终融合需切断与外界的源能联系，是否继续？
他抬头望向天际。
林昭的天枢武装已经劈开第三艘战舰的引擎，尾焰却比三分钟前暗了大半；苏妄的投影仍在疯狂敲击虚拟键盘，发梢沾着实验台的碎渣；银羽正带着剩下的队员用源能枪扫射地面的小型作战机器人，战术目镜的红光映得她脸色惨白。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陈霜带着哭腔的呼喊，清欢姐姐的武馆在晃！
是不是又有源能暴走？
陈洛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夜妹妹蜷在他怀里，奶渍蹭在他领口的温度；想起父母被抹杀那晚，他抱着哭哑的妹妹躲在下水道，听着清道夫的脚步声从头顶碾过；想起苏妄说原初文明要的是法则碎片时，零号在系统空间里颤抖的意识——那分明是在说快阻止他们，否则你父母的牺牲就白费了。
继续。他对着空气说出指令，源能海瞬间被金色光雾笼罩。
叶清欢猛地拽着他冲进法则之塔，身后光壁闭合的瞬间，他听见林昭的通讯传来最后一声闷哼：陈洛......撑住。
塔内的法则碎片在虚空中漂浮，每一片都刻着与母亲芯片里相同的纹路。
陈洛的指尖刚触到最近的碎片，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吞噬进度100%！
法则融合倒计时：十分钟。
与此同时，地面传来剧烈震动。
叶清欢的拳谱地展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血色警告：星门共鸣度突破临界值，源能核心将在八分钟后过载。
陈洛望着塔外透进来的幽蓝光芒——那是未知舰队的跃迁引擎正在对准圣区地下。
他能感觉到，融合法则的力量在源能海翻涌，像头亟待出笼的野兽；也能听见，同伴们的呼吸声在通讯器里逐渐微弱，像风中残烛。
十分钟。他攥紧拳，法则碎片在掌心发烫，八分钟。
塔外，林昭的天枢武装最后一次撞碎战舰的防御光膜时，核心舱冒出了黑烟；塔内，陈洛的暗金瞳孔里，吞噬法则的虚影正在成型。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警告：法则融合与源能核心过载存在因果冲突，强行融合可能引发维度崩塌。
陈洛望着虚空中悬浮的法则碎片，又望向通讯器里逐渐模糊的同伴影像。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疯魔——像极了苏妄说数据之外的不可预测性时的眼神。
开始融合。他对着系统说出指令的瞬间，法则碎片突然全部亮起，与他源能海里的金色光雾交织成网。
塔外的幽蓝光芒更盛了，陈洛却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那是他第一次，清晰地听见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声音。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成一片乱码前，最后一句是：倒计时：九分五十秒。法则之塔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的暗纹时，陈洛耳麦里的银羽正喊得破音：“陈队！他们启动了源能核心的共振器，地下熔浆层的温度已经突破临界值——”话音被一声闷响截断，应该是她又被震荡波掀翻在地。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成蜂鸣：“吞噬进度99.6%，最终拼接即将开始。警告：若中断拼接，吞噬法则将永久冻结。”陈洛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法则碎片在他面前悬浮成环，每一片都映着他暗金瞳孔里的血色——那是源能海过载的征兆。
“冻结就冻结？”他对着空气低笑，声音却发颤。
林昭的天枢武装最后一次撞击战舰的画面突然闪回：赤金尾焰熄灭前，她护目镜上的裂痕里渗出的血珠，正滴在破碎的星环徽章上。
苏妄的投影还卡在虚拟键盘前，发梢的碎渣随着她剧烈的喘息簌簌掉落，她的唇形在说“陈洛，我解析出星门需要的是你的法则”，可通讯器里只剩电流杂音。
“如果现在不阻止他们，整个星环城都会成为星门燃料！”银羽的尖叫穿透杂音刺进来，带着哭腔，“我看到核心区的孩子了，他们被议员当人质锁在熔浆管道旁——和当年陈霜被锁在下水道的位置一模一样！”
陈洛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想起昨夜陈霜蜷在他臂弯里，用沾着奶渍的手指戳他腕上的暗紫甲油印：“哥的新纹身真好看。”此刻那片甲油正烫得灼人，像苏妄昨夜塞代码时说的“不可预测性”，在他血管里烧出一条火路。
“砰！”
法则之塔的金属地面突然裂开，零号的身影从地缝里升起。
他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幽蓝，左眼瞳孔变成流动的黑曜石纹路——那是黑曜意识上传完成的标志。
原本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像根淬毒的剑：“你不该来到这里。法则，不属于你。”
陈洛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叶清欢的拳谱。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太初拳经》的封皮贴着他后颈，传来滚烫的温度。
拳谱纸页无风自动，在两人身周织出金色光盾，挡住零号指尖射出的暗紫色法则射线——那是源能议会用了二十年研究的“抹消术”。
“你早被议会抹除了意识。”陈洛盯着零号的眼睛，“是星门那侧的文明给了你新的宿主？”
“他们承诺让我成为法则的守门人。”零号的声音像两块金属摩擦，“而你——”他抬起手，整座塔的防御系统突然倒转，悬浮的法则碎片开始疯狂旋转，“会成为献祭的燃料。”
叶清欢的光盾出现裂痕。
陈洛能听见她咬碎后槽牙的声音，拳谱的金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
他的源能海突然翻涌，吞噬进度条在视网膜上跳到99.9%，系统提示音的尾音带着破音：“最终拼接剩余0.1%，是否确认——”
“确认！”陈洛吼出声，掌心重重拍在最近的法则碎片上。
暗金色的光雾从他指尖炸开，将所有碎片包裹成茧。
零号的法则射线穿透光盾，在陈洛左肩烙下焦黑的痕迹，他却恍若未觉——源能海里，父母留下的芯片突然发烫，母亲的声音混着电流在识海响起：“小洛，法则不是枷锁，是火种。”
“系统！选择演化方向！”陈洛的瞳孔彻底变成暗金，“【秩序重构】还是【混沌解放】？”
“请确认选择。”系统的机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秩序重构：以吞噬法则重塑现有规则，代价是消耗全部已吞噬人脉；混沌解放：释放法则本源力量，代价是......”
“秩序重构！”陈洛打断它。
他想起银羽说的“和陈霜一样的孩子”，想起林昭护目镜下的血痕，想起苏妄掀翻实验台时，碎屏里映出的她发红的眼尾——那些被他吞噬的人脉，那些因他而鲜活的“不可预测性”，此刻都在他源能海里翻涌，像一团烧不尽的火。
“确认完成。”系统轰鸣，“吞噬法则最终拼接启动——”
整座法则之塔突然剧烈震动。
零号的黑曜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陈洛周身的光雾里，浮现出十二道与星门战舰相同的纹路——那是原初文明的密码，此刻正被暗金法则一点点拆解。
叶清欢的拳谱“啪”地合上，她拽着陈洛的手腕后退，拳经封皮上的血色警告突然变成金色：“规则共鸣触发倒计时：三十秒。”
“不可能......”零号踉跄两步，背后的地缝里涌出黑色能量，“他们说法则碎片只能被星门激活......”
陈洛没有看他。
他望着塔外——未知舰队的跃迁引擎正对准圣区地下，源能核心的位置亮起刺目的蓝光，一道扭曲的星门通道正在缓缓展开。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暗金瞳孔里倒映着通道深处的阴影，那是比源能议会更古老的贪婪。
“那就让我看看，”他轻声说，声音却随着法则之力扩散到整座塔，“谁才是真正的命运主宰。”
法则碎片的光芒暴涨，将陈洛和叶清欢吞没在暗金洪流中。
零号的黑曜意识发出尖啸，却被光雾绞成碎片。
塔体支撑柱发出金属断裂的哀鸣，穹顶的裂痕里漏进星环城的天光——林昭的天枢武装已经坠落在地，赤金甲胄裂成碎片，她的手还保持着握粒子刃的姿势；苏妄的虚拟投影终于断开，最后一个画面是她举起实验台碎片，朝最近的战舰砸去；银羽的战术目镜红光熄灭前，传来陈霜带着哭腔的“哥”，尾音被爆炸声淹没。
暗金洪流里，陈洛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源能海深处苏醒。
那是吞噬法则与源能核心的共鸣，是父母的火种与原初文明的碰撞，是他用二十年藏在灰区的隐忍，此刻终于要烧穿所有规则的茧。
法则之塔的崩塌声中，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温度：“共生模式解锁条件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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