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交织的遁光撕裂长空,速度快逾闪电,正是镇元子倾尽全力催动地书所化的戊土神光,裹挟着红云亡命奔逃。红云脸上那劫后余生的庆幸早已被惊骇取代,他紧握着九九散魂葫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葫芦口隐隐有赤色雾气吞吐不定,随时准备喷薄而出。鸿蒙紫气在元神中沉浮,带来前所未有的浩瀚力量感,却也像一盏在黑暗森林中点亮的风灯,引来了无数贪婪嗜血的猛兽。
“镇元道兄!”红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鲲鹏……”
“噤声!全力催动法力!”镇元子面色凝重如铁,神念疯狂扫视四方。他清晰地感知到,后方那股冰寒刺骨、带着滔天恨意的杀机,正以令人绝望的速度逼近!
正是鲲鹏!
他显化真身,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此刻,那遮天蔽日的鹏鸟真身,双翼展开不知几万里,每一次扇动都卷起九天罡风,撕裂空间壁垒,带着冻结元神的极寒与粉碎一切的威势,如同追魂索命的黑色闪电,死死咬住前方的红黄遁光。
“红云!交出鸿蒙紫气!饶你不死!”鲲鹏的声音如同亿万寒冰摩擦,穿透虚空,直接轰击在红云元神之上,让他气血翻腾,遁光都微微一滞。那声音中蕴含的怨毒与必杀之意,让红云遍体生寒。他知道,鲲鹏绝无虚言,这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镇元子怒喝一声,头顶一本土黄色、厚重无比的古朴书册虚影浮现,正是那先天灵宝——地书!更磅礴的戊土精元涌出,将遁光再次稳固,甚至隐隐加速。
“鲲鹏!鸿蒙紫气乃天道所赐,自择其主!尔敢逆天而行,强取豪夺?!”镇元子声音如洪钟大吕,试图以天道威严震慑。
“逆天?哈哈哈!”鲲鹏发出尖锐刺耳的狂笑,“天道不公!那蒲团之失,今日紫气之恨,皆拜红云这伪善蠢货所赐!他有何德何能,配享圣位?今日便是天道亲临,也阻不得我取他性命,夺此机缘!”
话音未落,鲲鹏巨爪探出,并非实体,而是凝聚了北冥极寒与空间法则的恐怖爪影!爪影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冻结、碎裂,带着冻结神魂、撕裂万物的力量,无视距离,瞬间出现在红云与镇元子遁光之后!
“不好!”镇元子瞳孔骤缩,地书虚影光芒大放,厚重如太古神山的戊土屏障层层叠叠在身后凝结。
轰隆——!
如同星辰撞击大地!
极寒爪影狠狠抓在戊土屏障之上。刺耳的碎裂声响起,那坚不可摧的屏障竟被生生撕裂开数道巨大的豁口!恐怖的寒流与空间碎片顺着豁口涌入,镇元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血,遁光剧烈摇晃,速度陡降。红云更是如遭重击,若非有葫芦散发的红云护体,又有镇元子挡下大部分冲击,只怕当场就要重伤。
“噗!”红云也喷出一口鲜血,但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鲲鹏!休要欺人太甚!”他猛地一拍九九散魂葫芦,葫芦口红光暴涨!
“散魄神砂!去!”
嗡——!
一片猩红如血、细如尘埃,却散发着销魂蚀魄、污秽元神恐怖气息的砂雾,如同决堤的血河,逆卷而上,瞬间笼罩了追击而至的鲲鹏!
这九九散魂葫芦,乃先天凶煞之宝,专伤元神魂魄。红云新得此宝,虽未能完全炼化,情急之下全力催发,威能也极其骇人!
鲲鹏巨大的鹏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虽肉身强横,速度无双,但元神正是相对短板。面对这歹毒无比的散魄神砂,他也不敢托大硬接。追击之势不得不为之一缓,双翼猛扇,卷起狂暴的北冥玄罡飓风,试图吹散红砂。同时周身妖力澎湃,形成一层幽蓝色的护体神光,将突破罡风的零星红砂死死隔绝在外。
嗤嗤嗤……红砂与玄罡、妖光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鲲鹏虽未被直接击中,但被这歹毒法宝阻了一阻,速度终究慢了一丝。
“快走!”镇元子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再次燃烧法力,甚至不惜损耗地书本源,戊土神光暴涨,裹着红云,速度再次飙升,瞬间又将距离拉开了一些。
然而,鲲鹏的杀意岂是这般容易摆脱?他厉啸连连,眼中寒光更盛:“区区法宝,也想阻我?!红云,我看你有多少精血可以喷!”
他双翼一振,再次撕裂空间,紧追不舍。同时,他庞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罗网,扫过下方洪荒大地。
“冥河道友!血海神通,污秽万法,正是克制那散魄红砂的利器!红云身怀鸿蒙紫气,此乃成圣之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鲲鹏的声音带着蛊惑,穿透虚空,直接传入下方一片翻腾不息、煞气冲天的无边血海深处。
血海翻涌,一张巨大无比、由无尽怨魂哀嚎凝聚的狰狞面孔缓缓浮出。冥河老祖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贪婪:“鲲鹏,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鸿蒙紫气,确实值得老祖我出手了!”话音落下,一道粘稠污秽、仿佛由亿万生灵污血凝聚的血色长河,自血海之中冲天而起,带着污秽灵光、消融法力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竟后发先至,朝着前方逃遁的红黄遁光缠绕而去!目标,直指红云手中的九九散魂葫芦!
“不好!是冥河的血河污秽!”镇元子脸色大变。这污血长河专克法宝灵光,若被缠上,散魂葫芦威力大减,甚至可能被污秽受损!
前有血河拦截,后有鲲鹏追杀!
镇元子心沉谷底。他知道,仅凭自己和红云,绝难同时抗衡这两大凶神!更让他心头警兆狂鸣的是,在那遥远的天际,两道看似黯淡悲悯、实则冰冷算计的佛光,正不紧不慢地缀着,如同等待猎物力竭倒下的秃鹫。
西方二人,也动了!
“红云道友,五庄观护山大阵或可一守!拼了!”镇元子一咬牙,调转方向,不再直线奔逃,而是斜刺里冲向下方的洪荒大地,目标直指万寿山方向。同时,他神念疯狂沟通地脉,试图引动大地之力加持。
然而,鲲鹏的速度太快,冥河的血河太刁钻!
血河如同活物,分化出无数道污秽的血线,封锁了镇元子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眼看那污秽的血线就要触及遁光,红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疯狂,再次举起葫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唳——!”
一声清越嘹亮、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凤鸣,骤然响彻天地!
紧接着,一道辉煌璀璨、带着焚尽八荒净化之力的金色火焰,如同撕裂夜幕的曙光,自九天之上轰然落下,精准无比地拦截在污秽血河之前!
轰——!
金火与污血碰撞!
嗤啦——!
如同沸汤泼雪!那污秽粘稠、足以污秽先天灵宝的血河,竟被这至阳至刚的金色神火灼烧得剧烈蒸腾、萎缩,发出凄厉的哀嚎!无数怨魂虚影在金火中哀嚎着化为青烟!
“太阳真火?!”冥河老祖惊怒交加的声音从血海传来。
“帝俊!太一!你们也要插手?!”鲲鹏的厉啸带着惊疑。
只见九天之上,日轮光辉之中,两道身着帝袍、头戴冕旒的威严身影显现。正是帝俊与太一!太一手托混沌钟,钟体古朴,混沌气缭绕,刚才那一道太阳真火,正是他随手发出。帝俊则手持河图洛书,眼神深邃,仿佛在推演天机。
“鲲鹏道友,冥河道友,”帝俊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鸿蒙紫气归属已定,强求反遭天妒。红云道友与我二人,尚有善缘。不若就此罢手,如何?”
帝俊的话,看似劝和,实则锋芒暗藏。他点出“善缘”,既是提醒红云曾对二人释放的善意,也是在警告鲲鹏和冥河,二人要保红云!更点明“强求遭天妒”,暗含威胁。
太一虽未言语,但混沌钟微微震荡,散发出镇压鸿蒙、逆转时空的无上威压,其意不言自明。混沌钟的威慑力,洪荒无人敢小觑!
鲲鹏追击的身形猛地一滞,鹏眼中怒火与忌惮交织。帝俊太一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面对执掌混沌钟的东皇太一,即便他速度冠绝洪荒,也绝无胜算!更何况还有帝俊的河图洛书。
冥河的血河在金火灼烧下迅速缩回血海,只留下一片被净化后的虚无空间和冥河不甘的冷哼。血海不枯,冥河不死,他虽不惧帝俊太一,但为了一道尚未到手的紫气,同时得罪帝俊太一和拥有地书、人参果树的镇元子,绝非明智之举。
就在鲲鹏与冥河被帝俊太一震慑的瞬间,镇元子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生机,戊土神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裹着红云,如同流星坠地,终于冲入了万寿山的地界!
“地脉通灵,万寿归元!大阵,起——!”
镇元子脚踏大地,双手结印,声震四野!整个万寿山轰然震动,无数道粗壮的土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厚重无比的大地精气疯狂汇聚,瞬间与悬浮于五庄观上空的地书虚影融为一体!
嗡——!
一层凝实到近乎实质、铭刻着无数玄奥大地符文的土黄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个万寿山连同核心的五庄观牢牢笼罩!光罩流转,散发出万法不侵、亘古长存的磅礴气息,仿佛与整个洪荒大地连为一体!
先天戊土大阵,开启!
红云和镇元子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那坚不可摧的戊土神光之中。
鲲鹏巨大的鹏身悬停在万寿山外的虚空中,双翼卷起的风暴狠狠撞击在戊土大阵的光罩上,却只激起阵阵涟漪,无法撼动分毫。他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死死盯着那光罩,发出愤怒欲狂的尖啸:“镇元子!红云!你们以为躲在这乌龟壳里就安全了吗?鸿蒙紫气,本座志在必得!我看你们能躲到几时!”
冥河的血海气息在不远处翻腾了一下,最终沉寂下去,显然暂时放弃了强攻的打算。
帝俊与太一的身影也缓缓隐入日轮光辉之中。帝俊的声音最后传来,带着深意:“万寿山乃地仙祖庭,大阵勾连地脉,非圣人不可破。鲲鹏道友,好自为之。” 这话既是提醒鲲鹏破阵之难,也是在告诉镇元子,他们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了。鸿蒙紫气的诱惑太大,他们也不能公然与所有觊觎者为敌,尤其是在红云本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
而在更远处,接引与准提的身影悄然浮现。准提望着那固若金汤的戊土大阵,脸上疾苦之色更浓,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万寿山……先天戊土大阵……果然名不虚传。强攻非智,看来,需得从长计议了。” 接引低垂眼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红云道友劫难重重,我西方慈悲为怀,当静待其变,适时‘相助’。”
一场惊心动魄的亡命追杀,在万寿山先天大阵的升起下,暂时被阻隔在外。
大阵之内,五庄观中。
镇元子脸色苍白,气息虚浮,显然强行催动地书本源开启大阵并承受鲲鹏一击,消耗巨大。他看向惊魂未定的红云,沉声道:“道友,暂时安全了。但此阵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鲲鹏绝不会罢休,冥河虎视眈眈,西方二人心怀叵测,更有无数暗中的眼睛盯着你元神中的紫气!必须尽快炼化紫气,提升修为,方有一线生机!”
红云看着镇元子嘴角未干的金色血迹,又感受着元神中那团蕴含无上道韵却也带来无尽杀机的鸿蒙紫气,脸上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决绝。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道兄……此番连累你了。这紫气……” 他声音苦涩,“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既然天道予我,我红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劫难并未过去,它只是被暂时关在了万寿山外,如同蓄势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而红云,这位洪荒第一老好人,终于被逼到了命运的墙角,必须直面这由“善缘”与“机缘”共同引来的滔天杀劫。炼化紫气,寻求生路,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而此时,万寿山外,杀机如潮,寒彻骨髓。鲲鹏那遮天蔽日的鹏身悬停在戊土神光之外,每一次巨翼的扇动都卷起撕裂虚空的罡风,狠狠撞击在厚重凝实的光罩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光罩涟漪阵阵,大地随之脉动,却稳如山岳,将一切毁灭之力尽数化解于无形,反哺回浩瀚地脉之中。
“镇元子!红云!你们以为躲在这乌龟壳里就能安枕无忧?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地书能撑多久!鸿蒙紫气,终归是本座囊中之物!”鲲鹏尖厉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响彻云霄,震荡着万寿山外的空间,却无法穿透那层看似柔和、实则坚不可摧的土黄神光。
不远处,翻腾的血海气息带着冥河老祖阴冷的窥视,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更远处的天际,那两道悲天悯人却暗藏算计的佛光,依旧不紧不慢地悬浮着,如同等待果实成熟再行采摘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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