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像是被天庭的金匠精心锤炼过,碎成千万片暖金,洒在邢家老宅的飞檐翘角上,连院墙边那株百年银杏都透着股祥瑞气。凌云站在那扇雕着“松鹤延年”的木门前,指尖划过礼品盒上的云纹暗刻——这三箱礼,是他跑遍人间烟火最盛的街巷才寻来的珍品:东市参茸斋的五十年野山参,根茎缠着红绸,隐隐有灵光流转;西坊茶仙居的千年普洱,茶饼上的“寿”字浸着岁月的沉香;南巷燕语阁的头期官燕,每一盏都像凝结了晨露的白玉。为了这趟拜访,他特意收敛了仙泽,换上人间最合体的西装,连袖口的纽扣都选了邢菲喜欢的孔雀蓝,此刻站在门前,心头那点凡尘的紧张,竟比当年在凌霄殿面见天帝时还要真切几分。
“吱呀——”
木门轴带着百年的沉缓转动,邢父立在门内,一身中山装熨得比天上的云锦还平,肩背挺得像南天门的玉柱。他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股久居上位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三界六道,却又在眼底藏着丝人间长辈的温和,像冬日晒透了的棉被,暖得让人安心。
“小凌来了。”邢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洞穿世事的沉稳,尾音轻轻扬了扬,像在打招呼,又像在了然一切。
旁边的邢母立刻笑着迎上来,浅蓝的针织衫衬得她气色如春日牡丹,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笑意:“快进来,外面日头毒,看这额角的汗。”她伸手要接礼品,凌云却微微侧身避开。
“阿姨,不沉。”他拎着三大箱礼,脚步轻得像踏在云絮上,这点凡物重量,对曾搬过昆仑玉柱的他来说,不过是拈花般轻巧。这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落在邢父眼里,老人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这小子,身上的气息干净得不像凡尘中人。
刚跨过门槛,两道身影就从堂屋侧门步出。大哥邢峰穿着藏蓝警服,肩章上的银星闪着清正之气,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下颌线绷得紧实,眼神里带着刑侦队长特有的审视,仿佛能看穿所有伪装。二哥邢雷则一身橄榄绿军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刚从训练场回来的他,身上带着阳光与硝烟的混味,笑起来露出白牙,眼神却像鹰隼般锐利。
“大哥,二哥。”凌云颔首问候,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和。
邢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邢雷上来拍了把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听说你就是凌云?小菲天天在电话里念叨的那个。”
“二哥!”清脆的女声从后传来,邢月扎着高马尾,白t恤配牛仔短裤,像株刚浇过水的向日葵,蹦到凌云面前,眼睛亮晶晶地打量他:“凌哥,我姐说你电脑玩得特溜?我们系的服务器总崩,你能搞定不?”
“这孩子,没大没小的。”邢母笑着嗔怪,拉着凌云往堂屋里走,“快坐,我去沏茶,你叔藏了罐明前龙井,是去年托人从杭州狮峰山采的。”
堂屋的陈设透着岁月沉淀的雅致,红木八仙桌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幅墨荷图,笔锋苍劲如虬龙,细看竟有灵气流转。博古架上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支干莲蓬,透着股冲淡的禅意。凌云刚在太师椅上坐下,就感觉几道目光落在身上——邢父端着茶盏,眼神似落在袅袅茶烟上,余光却如探照灯般;邢峰翻着报纸,指节在桌沿轻叩,节奏竟暗合兵法;邢雷把玩着打火机,火苗窜起又熄灭,映得他眼底明暗不定;邢月搬了小马扎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瞪着眼,像只好奇的小狸猫。
凌云心里暗笑,这阵仗比当年在瑶池应对群仙诘问还热闹。他下意识扫了圈堂屋,没瞧见邢菲的影子,心头那点期待,竟比当年等老君炼出九转金丹还要迫切。
“小凌啊,”邢母端来茶,瓷杯落在桌上轻响,“听小菲说,你们是在学生会认识的?”
“嗯,她竞选文艺部干事时,我是主席团评委。”凌云笑着回忆,眼前浮现出初见邢菲的模样——白衬衫配帆布鞋,站在台上紧张得攥紧拳头,眼睛却亮得像揉了星辰,说要“让每个同学都找到自己的舞台”,那股执拗劲儿,一下子就撞开了他尘封千年的心门。
“哦?那你当时就动心了?”邢雷笑着打趣,打火机“咔哒”响了一声。
凌云刚要接话,邢父突然开口:“小凌,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问题来得突然,凌云眼角余光瞥见堂屋门口的阴影里,邢菲正冲他飞快地眨了眨眼——那是他们昨天彩排了十遍的信号,意思是“按说好的来”。
昨天晚上,邢菲在电话里千叮万嘱:“我爸妈最烦那些摆架子的,你就说叔叔阿姨是普通退休工人,在家养花种草,知道不?”当时凌云还逗她:“你爸可是从部委退下来的,我这说辞能瞒住?”邢菲却气鼓鼓地说:“我不管,你照做就是了!”
想到这里,凌云定了定神,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叔叔阿姨,我爸妈就是老家国营厂的工人,干了一辈子,前年刚退休。平时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总跟我说做人要实在,不能耍滑头。”他说得有板有眼,连语气里的朴实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那真的是他凡尘的身世。
堂屋里静了几秒,只有茶炉“咕嘟”冒泡的声音,像在为这场心照不宣的戏码伴奏。
“噗嗤——”邢月先没忍住,捂着嘴笑得肩膀直抖,“凌哥,你这演技,能去当演员了。”
邢雷也低低地笑了,打火机转得飞快:“普通工人?那你公司去年给警局开发的智能办案系统,你爸妈知道不?”
邢峰放下报纸,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看穿不说穿”的戏谑:“我查过,你那系统能自动比对指纹库,还能模拟犯罪现场,现在全市分局都在用。”
凌云心里瞬间明了——得,演砸了。他这才想起来,邢峰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头,邢雷在军区参谋部管情报,这俩部门想查个人,比他当年在天庭查仙籍还容易。更别说邢父,当年在中枢部门见惯了大风大浪,他这点小把戏,简直就是在太上老君面前装炼丹童子。
邢母这时笑着拉起凌云的手,语气亲和却带着探寻:“小凌啊,听说你公司是搞人工智能的?小菲说你大学学的计算机,这专业现在可热门了。”
凌云顺着话头往下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腼腆,语气却流畅得像早就背熟了剧本:“是啊阿姨,大学时学的计算机,毕业后就跟几个同学创业,想着做点实在东西。一开始就是开发些简单的程序,后来想着警局办案辛苦,就琢磨着搞个智能系统,能帮着比对数据、分析案情,没想到用着还行,后来军队那边也觉得能用,就稍微改了改推广过去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大学学计算机是真,却没说当年在天庭,他闲得无聊,曾用天河的星砂捏过台“算天仪”,那玩意儿比人间的计算机精密千万倍,算遍三界因果都不在话下;开发智能系统也是真,却没提那些算法里,藏着他从《周天星斗图》里化用的阵法逻辑,不然哪能那么快比对出蛛丝马迹。
邢父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看着平静,底下却什么都清楚。邢母时不时插句话,眼神里带着“我们都懂”的了然,像看着自家孩子藏糖。邢峰和邢雷也只是静静听着,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表情分明在说“继续演,我们看着”。
凌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微哂。他毕竟是活了上万年的仙人,这点眉眼官司哪能看不穿?指尖悄悄凝起一丝微不可察的仙力,瞬间便感知到邢家书房的电脑里,存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从幼儿园得的小红花,到公司的注册信息,甚至连他上次帮邢菲修电脑时不小心留下的一缕仙泽,都被标注成了“不明能量波动”。
得,合着就自己在这儿演独角戏呢。凌云心里的拘谨一扫而空,反而觉得这家人实在可爱,不像天上那些老神仙,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得他费心猜心思。
“这系统确实好用,”邢峰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赞许,“上次抓那个连环盗窃犯,就是靠你那系统比对监控,三分钟就锁定了嫌疑人轨迹。”
“军队里用着也不错,”邢雷接话,“演习时模拟战场态势,比以前快了至少十倍,误差率几乎为零。”
凌云笑了笑:“能帮上忙就好,我们搞技术的,就盼着东西能用在实处。”
这话一出,堂屋里的气氛更热络了。邢峰和邢雷索性拉着他聊起了技术,从无人机的侦查算法聊到人工智能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没想到凌云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觉得无人机集群作战,最大的难点在哪?”邢雷问得专业。
“是协同算法,”凌云答得干脆,“就像天上的星斗,单颗再亮也没用,得有章法,才能成阵。”他这话看似说技术,实则暗合星斗大阵的玄机,听得邢雷眼睛一亮。
邢峰则对智能办案系统的迭代感兴趣:“下一步打算加入人脸识别的动态捕捉?”
“嗯,正在试,”凌云点头,“想结合环境光变化做自适应调整,就像人眼,不管在太阳下还是树荫里,都能看清东西。”他没说,这技术灵感来自于他当年养的那只谛听,不管多暗的地方,都能辨清万物形影。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国际形势,从芯片技术卡脖子聊到人工智能伦理,凌云的见解既不偏激也不迂腐,既有技术人员的理性,又带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邢父偶尔插句话,往往一针见血,凌云应答得从容不迫,倒像是两位智者在对谈。
邢月听得眼睛都直了,拉着邢菲刚出现的衣角小声说:“姐,凌哥懂的也太多了吧,比我们教授还能说。”
这时凌云才注意到邢菲,瞬间就看呆了。
眼前的邢菲,跟平时判若两人。月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身姿窈窕,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草,随着脚步轻轻摇曳,像月光下舒展的花。长发松松挽在脑后,一支珍珠簪子斜插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衬得肌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脸上化了淡妆,眉梢轻轻挑着,眼尾染着点淡粉,嘴唇涂了豆沙色的口红,笑起来时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温柔得让他心尖发颤。
平时的邢菲,不是穿着运动服扎丸子头,就是套着工装裤啃面包,跟他去爬山能直接坐在石头上,吃火锅时抢最后一片毛肚能瞪圆眼睛。可眼前的姑娘,安静得像幅水墨画,温婉得让他喉咙发紧。
凌云盯着她看了足足五秒,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这是邢菲?美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姐夫,你看傻啦?这是我姐啊!”邢月凑到他耳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凌云猛地回过神,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像被煮熟的虾子。他挠了挠头,嘿嘿直笑:“认……认识!就是太好看了,美得我眼睛都花了,一时没敢认。”
“噗——”邢雷刚喝的茶差点喷出来,笑着捶了他一下,“行啊你小子,嘴挺甜。”
邢峰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连邢父都露出丝笑意。邢母更是笑得直拍大腿:“你这丫头,平时让你穿裙子你非穿裤子,今天这么一打扮,把小凌都看傻了。”
邢菲被他看得脸颊绯红,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嗔怪道:“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这熟悉的小脾气,瞬间让凌云觉得亲切无比。他看着邢菲,眼里的温柔都快溢出来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就是没想到,我女朋友还有这么美的一面。”
“油嘴滑舌!”邢菲红着脸别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泛起来,像被投了颗糖,甜丝丝的。邢母拉着邢菲问起她最近的工作,邢菲说在幼儿园教小朋友画画,说得眉飞色舞,眼里闪着光。凌云在一旁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她忘了说的趣事,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邢母早就备好了满桌菜。红烧肘子炖得脱骨,酱汁浓得能挂住筷子;清蒸鲈鱼泛着银光,浇上的豉油透着鲜;还有翠绿的时蔬、金黄的炸藕盒,满满一桌子,看得人直咽口水。
吃饭时,凌云才算见识到什么叫“热情似火”。邢母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小凌多吃点排骨,补补”“这个鱼嫩,快尝尝”,不一会儿,他碗里就堆成了小山。邢父没说话,却把离他最远的酱牛肉推到了面前。邢峰夹了块最大的肘子放进他碗里,邢雷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白酒,说要“好好喝两杯”。邢月更夸张,直接把自己碗里的虾剥好,一个个码在他盘子里:“姐夫,这个虾q弹,我剥给你。”
凌云被这阵仗弄得手足无措,嘴里塞满了菜,只能含糊地说“谢谢阿姨”“谢谢大哥”,脸涨得通红,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爸、妈、哥、小月,你们别欺负他了!”邢菲看不过去,一把夺过他的碗,把堆不下的菜拨到自己碗里,“他饭量没那么大,再夹该撑着了。”
“哟,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着了?”邢雷笑着打趣,眼里满是宠溺。
“二哥!”邢菲红着脸瞪他,却把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凌云碗里,小声说,“快吃吧,别理他们。”
凌云看着碗里的鱼肉,又看了看邢菲泛红的脸颊,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低头大口扒饭,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笑声就没断过。凌云能感觉到,邢家人是真的接纳了他,那种发自内心的亲近,不是装出来的。他们问他的家庭,问他的工作,不是为了查底细,而是真的想了解这个要和他们女儿过一辈子的年轻人。
吃完饭,邢菲说要送凌云下楼。
两人并肩走在铺满青苔的石板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在一起。晚风吹过,带着院子里栀子花的清香,邢菲的长发被吹起几缕,拂过凌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怎么样?我家人是不是很可怕?”邢菲侧过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凌云摇摇头,笑着说:“不可怕,就是太热情了,差点把我撑死。”他顿了顿,认真地问,“你爸妈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情况了?”
“嗯,”邢菲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我爸跟我说,他让大哥查过你了,说你这人挺靠谱的,让我别担心。”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其实我跟你说那些,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老实跟我爸妈说,没想到你还真编了套说辞,傻样儿。”
凌云挠了挠头,嘿嘿直笑:“那不是怕他们看不上我嘛。”
“谁会看不上你啊?”邢菲瞪了他一眼,声音却软了下来,“我爸妈说,你踏实、有担当,对我又好,他们放心把我交给你。”
凌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夕阳的金光洒在邢菲脸上,给她镀上了层柔和的光晕,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整个星空。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回。
“邢菲,”凌云的声音低沉而郑重,“谢谢你。也请你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邢菲的脸颊更烫了,她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眼角却有泪光闪过。她反手握紧凌云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话都藏在了笑容里。
远处的天边,晚霞红得像打翻了的胭脂盒,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凌云望着身旁的邢菲,心里清楚,自己这万年的仙途里,终于闯入了一缕最暖的人间烟火。
走到巷口,邢菲停下脚步,脚尖在青石板上轻轻画着圈:“那……我先回去了?”
“嗯。”凌云点头,目光落在她被晚风吹乱的碎发上,忍不住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耳廓,邢菲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脸颊更红了。
“路上小心。”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你也是,进去吧。”凌云看着她,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
邢菲“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他,眼里闪着光:“凌云,下周……下周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啊。”凌云笑了,“你选片子,我买票。”
“嗯!”邢菲用力点头,像只得到糖果的小兔子,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巷子里,跑到门口时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
凌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里像灌满了蜜糖。他抬手摸了摸刚才碰到她耳廓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
直到那扇木门彻底关上,他才转身离开。脚步踩在月光洒满的路上,轻快得像踩着云。路过街角的花坛时,他瞥见里面的月季开得正盛,随手拂过,那些半开的花苞竟“唰”地一下全绽放了,艳得像邢菲脸上的红晕。
回到自己的住处,凌云坐在阳台上,看着天边的明月。手机“叮咚”响了一声,是邢菲发来的信息:“到家了吗?”
他指尖翻飞,回了句:“到了,刚坐下。你呢?”
“早就到啦,我爸妈刚才还在说你呢。”
“说我什么?”凌云心里一紧,难不成露了什么破绽?
“说你看着老实,其实挺机灵的,还说……还说你对我是真心的。”后面跟着个害羞的表情。
凌云看着信息,忍不住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敲:“那是自然,对你的真心,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油嘴滑舌!”邢菲回了个白眼的表情,“对了,我妹刚才跟我说,想让你有空去她们学校帮着看看服务器,你有空吗?”
“有空,随时都行。”凌云笑着回,别说修服务器,就是她想摘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法子弄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晚饭的菜聊到明天的天气,琐碎得像寻常情侣,却透着说不尽的甜。直到邢菲说困了,要去睡觉,凌云才依依不舍地说了晚安。
放下手机,凌云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觉得这人间的夜晚,比天庭的瑶池还要让人留恋。他抬手召来一缕月华,在掌心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自己如今的模样——褪去了仙骨的清冷,多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眼底那抹万年不变的淡漠,早已被温柔取代。
他想起刚才在邢家,邢父那句“对小菲好就行”,想起邢母往他碗里夹菜时的慈爱,想起邢峰邢雷看似严厉实则认可的眼神,还有邢月那句甜甜的“姐夫”,心里就暖得发胀。
这些年来,他看惯了天庭的尔虞我诈,见多了仙佛的清冷孤高,本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孑然一身,直到遇见邢菲。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姑娘,带着人间最鲜活的热气,撞进了他沉寂万年的心。
“罢了罢了,”凌云轻笑一声,挥手散去水镜,“这仙不当也罢,人间挺好。”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人间烟火志》,这是他下凡后特意搜罗的闲书。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所谓幸福,不过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寻常日子里的寻常暖。”
凌云指尖在这句话上轻轻划过,嘴角扬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柔软笑意。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透过纱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谁悄悄铺了一地的碎银。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邻居家电视的声响,琐碎又温暖。
凌云知道,从今天起,他的生命里,不再只有漫长的岁月和清冷的仙途,还有了牵挂,有了期待,有了一个叫做“家”的地方,和一个想共度余生的人。
这人间,他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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