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歆的目的达到了。
温黛被吓坏了,对外面产生了真实的恐惧,亲口承诺不会再乱跑。
这意味着,至少在短期内,温黛会安安分分地待着,不会总想着往外跑,更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可能唤醒记忆的人或事。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她心中激烈交战,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她拍着温黛后背安抚的手,动作依旧轻柔,脸上担忧心疼的表情也依旧真切。
然而,在温黛看不到的角度,在她低垂的眼睫掩映下,一丝几不可察的、病态而满足的笑意,悄然爬上了她的唇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她将脸轻轻贴在温黛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淡香,声音低柔:“好,我们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守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她搀扶着温黛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膝盖,几乎是将她半抱半扶地带回了那座古宅,仔细地关上并闩好了大门。
回到房间,云落歆翻出药箱,无比轻柔仔细地为温黛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眼神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温黛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次的事件,虽然暂时达到了云落歆“吓阻”的目的,亲手在温黛心里种下了一份对外界的恐惧。
同时,她也低估了温黛骨子里的某种特质——
那份属于失忆前温黛的、对未知永不满足的好奇心,和潜藏在乖巧表象下的、不易驯服的反骨。
一次惊吓,或许能让温黛安分一段时间。
但当恐惧逐渐淡去,当伤口愈合,当她在宅院里待得越来越闷,当她对玄术掌握得更加熟练、自信重新升起的时候……
那颗名为“自由”的种子,将再次萌芽,甚至生长得更加旺盛。
……
半个月的光阴,在日复一日的玄术研习和看似平静的相处中悄然流逝。
温黛膝盖上的擦伤早已结痂脱落,留下淡淡的粉色痕迹,提醒着那次不愉快的“意外”。
起初几天,她确实被吓得不轻,对宅院外那片阴森的山林充满了畏惧,安分地待在云落歆身边,学习、生活,眼神里时常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
云落歆看在眼里,那份扭曲的满足感与日俱增,教导时也愈发耐心温柔,衣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仿佛要将温黛密不透风地包裹在她的羽翼之下。
她甚至开始教授温黛一些更具实用性、也稍显复杂的小术法,比如“隔空取物”、“净尘诀”、“夜视术”等。
她小心地控制着教学的深度和进度,竭力避免触及可能触发深层记忆的内容,同时不断加固着“情人”的谎言。
然而,她终究还是低估了温黛。
当身体恢复如初,当对玄术的掌握日益娴熟,当每日困在这座虽然雅致却空间有限的古宅里,面对着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和唯一的人……
那种被圈养的烦闷感和对广阔天地的向往,如同春雨后的野草,在温黛心中疯狂滋长。
那份对外界“危险”的恐惧,渐渐被“我能应付”的自信和“我想去看看”的渴望所取代。
她开始更频繁地、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想要出去的念头,甚至尝试着用新学的玄术做些“小实验”,比如用“隔空取物”去够庭院里最高枝头上的叶子,仿佛那样就能触及更远的天空。
一次午饭后,温黛趁着云落歆出门的间隙,又动了心思。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前院,心脏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怦怦直跳。
她小心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然后迅速走到那扇厚重的大门前,拉开门闩,刚准备关上时——
“想去哪?”
一个清泠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同寒冬檐下坠落的冰凌,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温黛浑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随后,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云落歆不知何时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墨发如瀑,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让那双清澈的眼眸显得更加幽深冰冷,映不出丝毫暖意。
更让温黛心头一紧的是,云落歆手中,正拿着一串鲜红晶莹的糖葫芦。
透明的糖衣在透过树间缝隙洒落的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那糖葫芦与云落歆周身清冷出尘的气质格格不入。
云落歆迈步,缓缓走进,鞋履落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温黛紧绷的心弦上。
她走到温黛面前,停下,目光平静地落在温黛煞白的脸上。
然后,她抬起拿着糖葫芦的手,将那颗最大最红的山楂果取了下来,递到温黛唇边。
“尝尝,”她的声音依旧轻柔,甚至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只是那眼底深处弥漫的寒意,让温黛如坠冰窟,“你以前……很爱吃的。”
温黛下意识地偏头想要躲开。
几乎是同时,云落歆空着的那只手倏然抬起,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温黛的下颌,力道不大,强迫她转过头,面对着那串糖葫芦。
“乖。”云落歆唇角笑意更深,眼神却愈发冰冷,如同精美的冰雕,“别浪费。”
温黛被迫张开了嘴,那颗裹着厚厚糖衣的山楂被塞了进来。
酸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糖衣的甜脆和山楂的酸涩交织。
她不想咬,也不敢吐,只能含着,眼眶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
云落歆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转而用指尖轻轻拭去她因为含得太急而沾到嘴角的一点糖渣,动作看似温柔,指尖的温度却冰凉刺。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温黛心上。
“温黛,外面……到底有什么好?”她微微俯身,凑近温黛的耳畔,气息冰冷,“是那些会吓哭你的脏东西好?还是……那个谢纾窕好?”
“留在这里不好吗?陪着我,不好吗?”云落歆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偏执,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拂去温黛的泪,“我把我会的都教给你,保护你,照顾你,眼里只有你……这样,还不行吗?”
温黛含着那颗酸甜的山楂,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美丽,清冷,曾经让她觉得安心甚至悸动,此刻却只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原来……
云落歆,也是个疯子。
一个控制欲和占有欲同样强烈的疯子。
她比谢纾窕更可怕,因为她伪装得更好,手段更隐秘,也更……难以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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