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洗去了附着在身体上的血污、尘土与疲惫,却洗不散盘踞在心头的阴霾。我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衫,感受着体内“生命之泉的祝福”如同涓涓细流,温和地滋养着与白雪教团一战留下的暗伤与精神损耗。心神沉入体内,那 5020点 可分配值静静悬浮,如同一笔沉睡的财富,我在权衡,是立刻将其转化为即战力,还是留待更关键的时刻。
龙吟夜坐在靠窗的圈椅里,银色面具已然取下,放在手边的矮几上。他闭着双眼,胸膛随着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显然在运转某种秘法调息,尽可能恢复力量。即便在休憩中,他的背脊依旧挺直,如同永不松懈的猎豹,时刻感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湘辰则完全不同。洗得香喷喷的她,穿着客栈提供的、略显宽大的柔软睡衣,正趴在床榻上,摆弄着周福海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个色彩鲜艳的布偶。她小声地模仿着布偶对话,碧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暂时将雪原、祭坛、那些可怕的白衣人抛在了脑后,恢复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短暂的天真与无忧。看着她,我心中那份因杀戮和危机而变得冷硬的部分,总会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白衣首领临逃前那怨毒的诅咒,“血神凝视”印记在感知到“血髓斋”标志时传来的隐晦悸动,都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提醒我危险的迫近。
单凭我和吟夜两人,想要在这龙蛇混杂的醉城立足,应对白雪教团无孔不入的威胁,并找到那虚无缥缈的水之女神神庙,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们需要力量,需要眼睛,需要更多能够彼此倚靠的臂膀。
一个念头,在这些日子的生死边缘变得愈发清晰。
我走到桌边,拿起温在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和龙吟夜各倒了一杯微烫的粗茶。茶水苦涩,却足以提神。
“吟夜。”我开口,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龙吟夜缓缓睁开眼,那双锐利的眸子看向我,里面没有丝毫倦意,只有一片沉静的等待。
“我们在龙吟家故布疑阵,借家族之势,向外塑造了一个看似强大的‘猎魔人’形象。”我摩挲着粗糙的陶制茶杯边缘,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窗外那片光怪陆离的城池,“但这层虎皮,撑不了多久。一旦被看穿,我们面临的将是更凶猛的反扑。”
我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坚决:“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虚假的声势里。这个‘猎魔人’,不能只是一个空壳,一个名号。它必须真正拥有血肉,拥有力量。”
龙吟夜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所以,我决定,”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不再仅仅是我们两人。我们要真正地招纳人手,吸纳那些与我们志同道合,敢于向邪魔挥刀的人。让‘猎魔人’这三个字,不再仅仅是唬人的幌子,而是真正能在这醉城,在这北地,斩妖除魔的一把利刃!”
我看向他,眼神灼灼:“我们需要同伴,需要更多新鲜的血液,来让这个组织真正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应对白雪教团,足以支撑我们找到神庙,清除印记。这,将是我们自己的组织,不依附于龙吟家,不屈服于任何势力,只遵循我们内心的准则。”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湘辰摆弄布偶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醉城永不疲倦的喧嚣。
龙吟夜的目光与我对视片刻,他看到了我眼中的决意。他没有问具体怎么做,没有质疑可行性,只是端起了面前那杯粗茶,向我微微一举。
“好。”他吐出一个字,清晰而坚定。随即,将杯中微涩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支持,从来无需过多言语。
就在这“猎魔人”扩张的蓝图刚刚在我们心中勾勒出雏形的时刻——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叩响。
龙吟夜眼神一凛,几乎是瞬间,那副银色面具已经重新覆盖了他的面容,他如同鬼魅般无声地移至门侧,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之上。我则放下茶杯,走到门后,沉声问道:“何事?”
门外传来客栈伙计略显紧张和恭敬的声音:“墨、墨爷,打扰了。楼下……楼下有一位年轻的客人,说……说想要求见‘猎魔人’的墨爷。”
猎魔人的墨爷?!
我的心猛地一沉,与门缝后龙吟夜投来的目光瞬间交汇,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同样的惊疑与警惕!
这个名字,这个决定,仅仅存在于这间客房之内,存在于我和龙吟夜之间,绝无第三人知晓!就连周福海,也只知道我们是他的恩人,绝不知“猎魔人”之事!
为何会有人精准地找上门来?还直接道出了这个尚未对外宣称的名号?
是敌?是友?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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