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离襄城并不远。骑马快些两天内也就到了。步卒因为需要携带各种物资、器械,可能慢些,但也就五六天的路程。
李狗剩与他的同僚王福田并肩骑在前往襄城的路上。因为王福田也是禹州附近人氏,又是同一个什队的,两人也算是聊得开。
李狗剩骑在驮马上,战马被右手牵着。而这匹驮马是之前就分给他的,战马就是上次伏击所获得的战利品。一旁的王福田也是如此,总盯着新获得的马匹看,说不出的喜爱。
李狗剩对王福田说道:“福田哥,听说这次闯军打许州去了。不知道到时候还会不会杀回来哦?”
“担心个蛋啊!”王福田满不在乎,“咱们忠义营兵强马壮的。敢来就灭了他们。”说着又笑了一笑,“哈哈,正愁两匹马还不够呢。”
同时在胸口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锭银子,笑着跟狗剩说道:
“上次从闯军那里搜出来一锭银子。这次回襄城怎么也可以娶个媳妇了。”
“我靠。”李狗剩惊讶地看向王福田,“要是被督军队发现,你可要吃挂落。”
“哈哈,你怕什么。”王福田压低声音,“再说了,千总大人对这事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只要好好杀敌,千总大人也不会说什么。”
李狗剩其实心里是羡慕的。战场缴获统一分配就是怕士兵为了争战利品而打起来。这种偷偷摸摸藏起来的也没人会说什么,因为大家都会干。而他李狗剩上次虽然也摸了些好东西,但远没有这锭银子贵重。
就在两人说笑间——
突然,骑兵营后面传来了喊杀声和马匹纷乱踢踏的声音!
李狗剩和王福田惊讶地看向后方。
怎么回事?只见一匹快马从身后快速奔来,骑手口中大声喊道:“吴千总!闯军骑兵杀过来了!”
在这支骑兵最前面的吴有名,也震惊地看向身后。听到探马回报的声音后,他立马收拾起了表情,对一旁还有些惊讶的何必和胡彪等将领大声吩咐道:“速速调整队形!准备迎敌!夜不收全部散出去,探查敌军情况!”
众将听到后,领命而去,快马奔向各自队伍。
而此刻,王虎大军这边已陷入极度混乱。
面对闯军突然出现的骑兵,所有人一时都不知所措。面对冲锋过来的骑兵,许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杀死了。许多反应过来的人立马丢弃手上的负重,慌乱地四散奔逃,却不知这里是闯军埋下的必杀之地,能从哪里逃走呢?只能一个个倒在逃走的路上。
“啊——!”
“我的腿!”
“快跑啊!”
惨叫声、惊呼声、马嘶声混杂在一起。原本整齐的行军队列,在短短几十个呼吸间就崩溃了。辎重车辆被抛弃在路中央,粮袋、军械散落一地。慌不择路的士卒互相推搡、踩踏,有些人甚至为了逃命,将同伴推倒当作垫脚石。
王虎、孔林节行在大军中段,正是闯军集中力量冲击的地方。闯军大声喊着“活捉王虎”,加上骑兵冲锋的吓人情形,许多人不自觉地腿软了下来。
“顶住!都给我顶住!”王虎的亲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吼着,一刀砍翻了一个掉头逃跑的士卒,“临阵脱逃者,斩!”
但这威慑在骑兵冲锋的恐怖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仍有大批士卒丢下兵器,向道路两旁的田野、树林逃窜。
王虎骑在战马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眼睛都红了。他猛地拔出长枪,声如洪钟:
“别慌!别慌!速度列阵!速度列阵!”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中炸开:“现在面对骑兵,唯有列好阵列才能与之一战!逃跑只有死路一条!亲兵营,结圆阵!长枪手在前!”
王虎的吼声起了作用。至少,他身边那三百精锐亲兵,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反应过来。
这些亲兵多是跟随王虎从黑风寨一路杀出来的老兵,见过血,打过恶仗。他们深知王虎说得对——在平原上被骑兵追杀,逃跑就是送死。
“结阵!结阵!”
“长枪手上前!”
“刀牌手补位!”
军官们的吼声中,三百亲兵快速靠拢。长枪如林般竖起,枪尖斜指前方,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寒光。刀牌手迅速填补空隙,半人高的盾牌“砰砰”地砸在地上,组成一道简易但坚固的屏障。
这三百人的迅速结阵,如同在溃退的潮水中竖起了一座礁石。一些慌不择路的溃兵看到这面“王”字大旗和严整的阵型,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这边靠拢。
“去那边!王将军在那边!”
“有救了!快过去!”
短短片刻,又有两百多溃兵涌入圆阵。虽然他们惊魂未定,手中兵器不全,但至少人多势众,让圆阵看起来更加厚实。
孔林节在几名亲兵的保护下,脸色发白但还算镇定。他扫视战场,快速估算着局势:“王将军,敌军骑兵约千余,分三股。一股约四百骑正追杀溃兵,一股约三百骑在右翼包抄,中间那股……看旗号,应该是主将所在,约三百骑,正对着咱们。”
王虎顺着孔林节所指望去。果然,在约两百步外的土坡上,一队黑甲骑兵簇拥着一杆大旗。旗下一员将领身披铁甲,头戴铁盔,正冷冷地望向这边。
“那就是领头的?”王虎眯起眼睛。
“看旗号……是个掌旅。”孔林节辨认着那面黑底红边的旗帜,“闯军之中,掌旅统兵千人以上。此人能统千余骑埋伏于此,必是田见秀心腹。”
正说话间,那员闯军将领身边一骑快马奔出,直冲王虎阵前。那骑兵在百步外勒马,张弓搭箭——
“嗖!”
一支箭矢带着破空声飞来,不偏不倚,正正钉在“王”字大旗的旗杆上,箭羽嗡嗡颤动。
“王虎小儿!”那骑兵高声喝道,“我家任掌旅说了!若下马受缚,或可饶你不死!顽抗到底,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任掌旅?”王虎冷笑,突然提高声音,那浑厚的嗓音压过了战场喧嚣,“田见秀手下大将任继荣?听说你去年在朱仙镇被官军打得抱头鼠窜,今日倒有脸来截老子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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