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幽银色的寒霜自林渊脚下轰然炸开,化作一只巨大的冰晶之手,以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他和身边的夜凝霜、墨七郎牢牢抓住,强行从崩塌的葬月台边缘扯离。
刺骨的寒意裹挟着三人飞速后撤,耳边是山崩地裂的轰鸣,脚下的大地在视野中化为碎片,坠入无尽的虚空。
“噗——”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沙地,林渊再也压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逆血喷出,胸膛处那枚幽银色的晶核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几乎让他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警告:宿主核心受损,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生命倒计时:六日十七时辰。建议:立即获取‘葬主真血’完成终极契约,否则核心将彻底崩解。”
六天。林渊的眼神一瞬间沉了下去。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林渊……”夜凝霜虚弱地靠在他肩头,脸色比沙子还要苍白,但她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指向一个方向,“我能感觉到……那口棺材,它在叫你。”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林渊心头一震。
不等他细问,一旁的墨七郎已经瞪大了眼睛,他环顾着这片死寂的沙海,忽然伸出脏兮兮的手指,指向远方的地平线,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快……快看那边!”
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一望无垠的流沙之上,一座宏伟的佛塔地宫竟在缓缓地从沙海深处浮出。
黄沙如流水般从塔身两侧滑落,露出古老而斑驳的青铜结构。
塔顶之上,一串串铜铃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竟开始自行摇晃,发出一阵阵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的鸣响。
那声音不像是警示,更像是一种召唤,一种正在从沉睡中苏醒的古老意志。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但那口青铜棺的呼唤,以及林渊所剩无几的时间,都让他们别无选择。
他们收敛气息,如三道幽灵般悄然潜行,在距离佛塔百丈之外停下了脚步。
一股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墨七郎从背后抽出那把饱经沧桑的断齿铲,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精钢打造的铲刃尖端在触及前方空气的瞬间,竟无声无息地覆盖上了一层白霜,紧接着,那层白霜迅速蔓延,伴随着“咔嚓、咔嚓”的脆响,整把断齿铲竟从刃尖开始寸寸碎裂,化为一地冰晶粉末!
墨七郎被这股反震之力惊得倒退数步,握着光秃秃铲柄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骇然地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空间:“这不是阵法……这是……呼吸。”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整座巨大的佛塔竟真的微微起伏了一下。
那是一种极其缓慢而沉重的律动,就像一头沉睡了万古的巨兽,正在进行一次深长的呼吸。
每一次起伏,周围的沙地都随之轻颤,那无形的屏障也随之波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林渊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归墟。
他立刻察觉到,此地的归墟脉动极不稳定,混乱而狂暴,但又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
这绝非死寂之地,而是一个“活体封印”!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浮现心头。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它不是在镇压那口青铜棺……它是在喂养它。”
用一座活着的佛塔地宫,去喂养一口棺材?这手笔简直超出了想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夜凝霜忽然抬起了手。
一缕银蓝色的血液从她白皙的指尖渗出,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飘向空中的无形屏障。
那滴血液在触碰到屏障的刹那,没有被弹开,反而如水滴入海,悄然融入其中。
紧接着,坚不可摧的屏障表面泛起一圈圈柔和的涟漪,仿佛冰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林渊瞬间顿悟:夜凝霜的血,是开启这道屏障的唯一钥匙!
她是“信标之血”!
可他看着夜凝霜那几近透明的脸庞,心中的某个角落猛地一抽。
她已经耗损了太多本源,再让她放血,无异于饮鸩止渴。
“不。”林渊按住她抬起的手,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纯的鲜血涌入口中。
他没有将其咽下,而是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霜噬之力,将这口混杂着自己本源的精血包裹,强行模拟出“信标之血”的独特波动,然后猛地向前喷出!
那团包裹着霜气的血雾撞在屏障之上,刹那间,光芒大作!
整座佛塔仿佛被激活,塔身正中的一扇巨大石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然而,从门缝中涌出的并非祥和之光,而是滔天的尸气!
那漆黑如墨的尸气中,夹杂着无数冤魂撕心裂肺的哀嚎,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要将世间一切生灵拖入其中。
“这是反噬陷阱!它感应到你的血不是纯正的信标,这是在诱杀我们!”墨七郎见状,目眦欲裂,怒吼道,“进去就是送死!”
林渊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夜凝霜,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一步踏入了那道光门。
“她撑不了七天。”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不赌命,谁替她赌?”
身影消失的瞬间,巨大的塔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将墨七郎的惊呼和无尽的尸气一同关在里面。
门外,只余一道极细的霜线缠绕在门缝之上,散发着幽幽寒光,久久不散。
地宫深处,阴冷而死寂。
林渊抱着夜凝霜,踉跄前行。
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繁复的壁画,描绘着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远古纪元。
壁画上,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初代葬主,孤身立于万棺之上,他手中紧握一柄纯黑的利刃,一刀斩断了连接天地的巨大石柱。
在他的身后,九百名身披重甲的守碑奴齐齐跪地,口中高呼着同一句谶言:“逆命者生!”
画面的尽头,场景一转。
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神情悲悯而决绝,她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取出一枚散发着无尽光辉的核心。
那核心的鲜血滴入一座巨大的熔炉,火焰冲天,最终铸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少女之躯。
夜凝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幅壁画,她望着那名白衣女子,又看了看那初生的少女,口中喃喃自语:“那是我……也是她。”
林渊的心脏狂跳,这些壁画揭示的秘密太过惊人。
他来不及深思,因为前方一座巨大的石室豁然开朗,幽幽的光芒从中透出。
石室中央,一口巨大的青铜巨棺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没有丝毫支撑。
棺椁表面布满了神秘的纹路,与夜凝霜身上的血契印记如出一辙。
而在棺首的位置,四个古朴的大字铭刻其上,散发着撼动神魂的气息:“葬主归来——逆命者生。”
就是它!
林渊正欲靠近,那口青铜巨棺却猛然震动了一下。
棺椁之上,一道金色的竖瞳毫无征兆地睁开了一线!
一股浩瀚无垠、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古老意志瞬间冲入林渊的识海,化作雷鸣般的质问:
“你,非她亲子……为何承其血契?”
这声音如万钧雷霆贯耳,震得林渊的归墟之心剧烈颤抖,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意志碾碎。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直昏迷的夜凝霜竟挣扎着睁开了双眼。
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苍白的手掌按在了冰冷的棺盖之上。
银蓝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掌心,沿着棺椁的纹路缓缓流淌。
“他……是我等了九百年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那股恐怖的意志骤然平息。
棺内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
那道金色的竖瞳缓缓闭合,沉重的棺盖随之向一侧滑开了半寸。
一滴殷红如火、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生机的血液,从棺缝中缓缓升起,悬浮在半空。
正是“葬主真血”!
林渊心中一喜,强忍着识海的剧痛,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向那滴真血。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真血的瞬间,他背后的阴影骤然扭曲,一缕比黑暗更加深邃的黑丝悄无声息地从中浮现,如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直扑他怀中夜凝霜的后心要害!
是影蚕女残存的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袭杀阴毒至极,时机更是抓得妙到毫巅,正是林渊心神最放松、夜凝霜最虚弱的一刻。
影蚕女的残丝快如鬼魅,已至夜凝霜后心要害不足半寸之地,死亡的阴影几乎凝成实质。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一直虚弱倚靠在林渊怀中的夜凝霜,那双紧闭的眼睫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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