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战阵如同一座移动的金属山峦,每向前一步,脚下坚硬的青石板便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向着四面八方蔓延。
那并非纯粹的物理力量,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镇压。
空气中,一道道金色的律令锁链凭空浮现,交织成网,将整个刑场彻底封锁。
那金光看似神圣,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仿佛天道无情的审判,断绝了所有生灵的退路。
恐慌的人群被这股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却发现背后早已是无形的壁垒,他们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只能绝望地看着死亡步步紧逼。
就在这死寂的绝望中,一直趴在地上的阿织,那双紧贴着石板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
她猛地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骇与发现,“林渊哥!他们的心跳是同步的!完全一致!频率是通过地下的命脉在共鸣!”
此言一出,林渊那双空洞的眼眸瞬间闭合。
三生瞳虽已目不能视,但归墟之力却让他对天地间的脉动感知得无比清晰。
他能“看”到,十二股浑厚而又整齐划一的心跳,如同一颗巨大心脏的十二条主动脉,在地底深处通过一条无形的能量通路连接在一起。
那是属于主脉的共鸣,是他们力量与秩序的根基。
“命脉共鸣……”林渊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弧度,“那就让这条共生之路,变成他们的黄泉死路。”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振,那条缠绕着无数怨魂哀嚎的命蜕之链如毒蛇出洞,猛地刺入脚下龟裂的石缝之中!
与葬卫们汲取地脉之力不同,林渊做的恰恰相反。
他以归墟之力为引,催动命蜕之链,向着那条地底命脉逆向释放出一种毁灭性的命格剥离波动!
这股无形的波纹沿着葬卫们赖以为生的能量通路闪电般蔓延开去。
前行的十二具葬卫动作骤然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体内作为能量核心的庶支命格,与命蜕之链的力量同源却又相克,此刻遭到了最致命的逆向侵蚀。
冲在最前方的第一具葬卫,那青铜面甲下的双眼猛地爆开血雾,紧接着,耳、鼻、口,七窍之中同时溢出漆黑的血液。
它庞大的身躯僵直了一瞬,而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轰然向前扑倒在地。
在它倒下的瞬间,一缕微弱却精纯的命格碎片被无形的力量从其体内抽出,闪电般没入地底的命蜕之链。
链条上,一张全新的、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一闪而逝。
借着这股回馈的力量,林渊干涸的身体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扑第二具刚刚从僵直中恢复的葬卫。
“你们守护的秩序,不过是用别人的命,来填你们自己的棺!”
怒吼声中,他的拳头夹杂着风雷之声,狠狠轰在对方的青铜面门上。
与此同时,命蜕之链如影随形,从他身后呼啸而出,死死缠住了葬卫的脖颈。
“咔嚓!”
刺耳的骨裂声响起,葬卫的颅骨应声炸裂。
黑色的腥臭血液混合着脑浆喷涌而出,一颗鹌鹑蛋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晶体,在破碎的头颅中暴露无遗。
那正是从某个庶支孩童身上活活摘取,用以驱动这具杀戮机器的“命引晶”!
一击得手,林渊毫不停留,身形扭转,命蜕之链横扫而出,卷向第三具、第四具葬卫。
战斗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每一具葬卫的倒下,都意味着命蜕之链的力量增强一分,也意味着林渊可以从中借取片刻的喘息之机。
然而,纯血葬卫的强大远超想象。
战至第七具,林渊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体力几近枯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剧痛,就连借由归墟之力维持的感知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光影,没有轮廓,只剩下代表着威胁的模糊气机在疯狂闪烁。
三生瞳,已然彻底失明。
就在此时,高台之下,那名一直被众人忽视的铜面驼奴,拖着自己被震断的鼓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到了高大的青铜鼓前。
他那佝偻的身躯在血泊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眼中燃烧着复仇与解脱的火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半截断裂的鼓槌,狠狠砸向了鼓心!
咚——!!!
这一声鼓响,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不再是单纯的声波,而是蕴含了一个父亲所有绝望与愤怒的灵魂咆哮。
音波穿透了虚空,竟在刹那间干扰了从星穹裂缝中观命台传下的律令!
那封锁全场的金色锁链,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镇压万物的法则之力,出现了转瞬即逝的半息延迟。
高手相争,半息便是永恒!
林渊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疯狂举动。
他猛地将命蜕之链从敌人身上收回,毫不犹豫地,反手刺入了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
“噗嗤!”
链条入肉,生机以惊人的速度被主动切断。
林渊的身躯一软,模拟出一种最彻底的“死亡”状态。
刹那间,天罗地网般的金色锁链仿佛失去了目标,光芒瞬间黯淡,缓缓松动。
那三具正从三个方向合围而来的葬卫,体内的清除协议判定目标已经消失,庞大的身躯同时停下了追击的步伐。
星穹裂缝深处,观命使者冰冷无情的声音低语响起:“清除……完成。”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本该“死”去的林渊,双眼蓦然睁开!
命蜕之链早已与他的命格深度绑定,此刻以他心脏中那枚独一无二的“归息之心”为锚点,强行逆转了生死界限!
死亡,不过是他欺骗天道的一场表演!
他如一道自阴影中跃出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具葬卫身后。
那刚刚还夺走他生机的命蜕之链,此刻在他手中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漆黑利刃,精准无误地贯穿了对方的后脑,将那枚幽蓝的命引晶瞬间绞碎!
一具,两具,三具……
剩下的葬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尊从死亡中归来的杀神一一处决。
最后一具葬卫,胸口的命引晶被林渊徒手捏碎,它跪倒在地,机械的系统仍在重复着最后的指令:“清除……逆种……清除……”
林渊俯下身,从怀中取出那枚被他擦拭得干净的母亲头骨,将其轻轻置于葬卫即将熄灭的视线之前。
“你看清楚,谁才是该被清除的?”
那葬卫空洞的眼眶中,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陷入了逻辑的最终崩溃。
下一秒,它颅内残余的能量核心轰然爆裂,整个身躯化作一捧飞灰。
高台下,铜面驼奴仰卧在血泊之中,手中的半截鼓槌滚落在地。
他望着被血色映照的星空,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喃喃自语:“女儿……爹……爹替你……报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躯也仿佛被风化了千年,寸寸消解,最终化作一地尘埃,唯有那面巨大的青铜鼓,静静地横卧在血泊里,见证了这场惨烈的复仇。
林渊缓缓站起身,将早已在激战中昏睡过去的阿织轻轻抱起。
他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在那里,三十六座巍峨的通天碑如同远古巨人的墓碑,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其顶端散发出的微光,正与星穹裂缝中的观命台遥相呼应,构成了一张笼罩整个世界的无形大网。
他低下头,轻声对怀中的女孩,也像是对自己说道:“你们说我是逆种?好啊……那我就一路逆到底。”
话音落,那条饱饮了葬卫命格的命蜕之链,缓缓盘绕上他的肩头,发出一阵有若实质的龙吟。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扭曲而又疯狂,仿佛早已不属于这片人间。
但下一刻,他那望向天际的冷冽目光骤然一凝,死死地钉在了尸骸遍地的广场一角。
胜利的余韵尚未散去,一股比刚才面对十二具葬卫时更加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脊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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