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内视、精神感知
净灵幽潭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蓝衣队伍的五人和凶戾光头青年的四人小队，原本剑拔弩张的对峙，因林夜五人的突然出现而暂时转移了焦点。六道目光扫来，审视、警惕、不屑、算计……种种情绪混杂其中。
林夜面色平静，混沌心灯于识海中稳定燃烧，灰白色的光芒虽不炽烈，却将方圆五十米内的一切细节映照得纤毫毕现。
左边那支蓝衣队伍，为首的是个面容清俊、气质温和的青年，但林夜“看”到他体内流转的源力却如深潭静水，表面平静下暗藏湍流，眉心一点淡蓝色的心灯光芒稳定，确是心灯境一阶无疑。其身后四人，三个筑基金境后期，一个筑基金境巅峰，气息相连，隐隐构成某种合击阵势的雏形，修炼的应是同源的水系或精神辅助类功法。他们看向“净魂幽莲”的眼神充满志在必得，对林夜等人的到来则带着审视与淡淡的不悦。
右边那四人小队，为首的疤面光头气息最为暴烈，心灯光芒呈暗红色，如同跳动的血焰，带着一股浓烈的杀伐与血煞之气，显然是实战中搏杀出来的修为，根基或许不如蓝衣青年扎实，但战斗经验和凶悍程度绝对更胜一筹。他身后的三人，两个筑基金境巅峰，一个气息隐晦，似乎擅长隐匿刺杀。这四人站位松散却互为犄角，眼神凶戾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包括那支蓝衣队伍，显然将所有人都视为抢夺资源的对手。
而林夜这边，表面看起来最为势弱。除了林夜刚刚心灯初燃（气息尚显虚浮），叶锋、钱多多、苏璇都是筑基金境，叶芸更是刚刚觉醒不久。在两名心灯境一阶和数名筑基金境巅峰面前，纸面实力处于下风。
“呵，又来一队送积分的。”疤面光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在林夜身上略一停留，感受到他那初入心灯境尚不稳定的气息，不屑之色更浓，“刚点灯的小崽子，也敢来凑热闹？识相的就滚远点，大爷们心情好，饶你们一次。”
蓝衣青年眉头微蹙，似乎不喜光头言语粗俗，但也没为林夜等人说话，只是淡淡道：“此地净魂幽莲有限，不足分配。后到的朋友，还请去别处寻觅机缘。”话语客气，但赶人的意思也很明显。
气氛微妙。两支强队显然都不想先动手火拼让后来者捡便宜，但又都不愿放弃幽莲，更不愿看到第三方搅局。
林夜面对两方隐含威胁的话语，神色不变。他心念微动，混沌心灯光芒流转，精神感知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仅覆盖全场，更着重分析着双方的能量分布、站位破绽、情绪波动以及……那潭边七朵“净魂幽莲”的具体状态。
三朵已完全盛开，莲心氤氲的灵雾最为浓郁，能量纯净度最高；两朵处于半开，效果次之；还有两朵只是花苞，蕴含的能量虽纯净但量不足。同时，他“看”到幽潭底部似乎有微弱的能量脉络与这些莲花相连，潭水本身也散发着一种宁静心神、洗涤杂念的柔和场域。
“诸位，”林夜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那是心灯光芒自然外放的影响，“净魂幽莲有七朵，而我们有三方。与其在此僵持，让后来者有机可乘，或引来守护兽群，不如商量个分配之法。幽潭能量场特殊，在此争斗，恐损及灵物，对谁都没好处。”
他这番话，点出了僵持的风险（更多竞争者、可能存在的守护兽），提出了分配的可能性，并暗示争斗会破坏幽莲，巧妙地避开了直接对抗，将问题抛回给原先的两支队伍。
疤面光头眼神一狞：“分配？老子全要！凭什么分给你们这些废物？”他身上的血煞之气翻腾，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蓝衣青年则目光一闪，看向林夜的眼神多了一丝认真。他能感觉到林夜虽然初入心灯，气息不稳，但那份镇定和言语中透露出的洞察力，绝非普通刚突破者能有。“哦？不知这位学弟有何高见？”他语气依旧平淡，但称呼从“朋友”变成了“学弟”，隐隐将林夜放在了更低的位置，却也给了说话的机会。
林夜仿佛没听出称呼中的微妙，伸手指了指幽莲：“七朵莲花，三盛两半两苞。我观两位学长队伍实力强劲，想必都志在盛开的幽莲。我们小队实力最弱，不敢奢求盛开之莲，只求那两朵花苞，用以稳固境界，不知两位学长可否行个方便？”
他主动示弱，只要最差的两朵花苞，将矛盾焦点转移到了蓝衣队伍和光头队伍对三朵盛开幽莲的争夺上。这个提议，对于强势的两方来说，似乎是可以考虑的——用一个最小的代价，打发走潜在的搅局者，还能凸显自己的“大度”。
疤面光头哼了一声，没有立刻反对，显然在权衡。如果蓝衣队伍同意，他少了一个对手（虽然他觉得林夜队伍不算什么），专心对付蓝衣队伍即可。
蓝衣青年沉吟片刻，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光头，又看了看神色平静、仿佛真的只要花苞就满足的林夜，缓缓点头：“若这位学弟言而有信，只取花苞，即刻退走，我‘碧波队’没有意见。”他报出了队伍名号，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可以。”疤面光头也狞笑着点头，“拿了花苞就滚！别耍花样！”他打定主意，等林夜队伍退开，就立刻对碧波队发动攻击，抢下所有盛开和半开的幽莲。
“多谢两位学长。”林夜拱手，对队友使了个眼色，缓步向潭边走去，目标明确，直指那两朵含苞待放的净魂幽莲花苞。
叶锋、钱多多等人紧随其后，保持警戒阵型。他们虽然不明白林夜为何如此“委曲求全”，但出于信任，都选择了配合。
然而，就在林夜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第一朵花苞的瞬间，异变陡生！
“吼——！”
幽潭深处，猛然传来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咆哮！潭水剧烈翻滚，三道水缸粗细、完全由精纯水属性能量构成的深蓝色触手，破水而出，带着万钧之势和刺骨的寒意，分别抽向距离潭边最近的三个人——林夜、碧波队队长（蓝衣青年）、以及疤面光头！
与此同时，幽潭周围的地面，那些散发着宁静气息的蓝色苔藓骤然亮起诡异的光芒，一股强大的精神束缚力场降临，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思维似乎也慢了半拍！
潭底守护兽！而且智慧不低，懂得潜伏偷袭，并利用环境辅助！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时机也极为刁钻，正是林夜即将采莲、碧波队和光头队注意力被分配方案吸引的刹那！
“小心！”苏璇急声提醒，但她释放预警符文的速度受到了精神场域的干扰。
碧波队队长反应极快，低喝一声“凝水为盾！”，身前瞬间凝聚出数面流转的蓝色水盾，层层叠叠。但那能量触手威力极大，瞬间击碎了三面水盾，将他震得后退数步，脸色微白。
疤面光头则是怒吼一声，不闪不避，身上血光暴涨，一拳轰向抽来的触手！“血煞拳！”拳触相接，发出沉闷的爆响，能量触手被轰得溃散大半，但光头也被震得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而袭向林夜的那道触手，最为粗壮迅猛，几乎是另外两道的一倍有余，显然这守护兽也“看出”林夜似乎是三方中最弱、最好捏的柿子，意图一击必杀或重创，打破平衡！
电光石火之间，林夜动了。
他没有选择硬抗，也没有慌乱闪避。在触手破水而出的瞬间，他的混沌心灯已然将幽潭下的能量异动、触手的攻击轨迹、速度、力量分布、甚至其核心的能量节点，都清晰地“映照”在识海之中！
心灯境能力——精神感知，入微洞察！
与此同时，内视状态下，他体内混沌源力的流转速度、肌肉骨骼的发力准备、经脉的承受极限，也都了然于胸。他能精准地判断出，以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状态，硬接这道触手，即使接下也会受伤，影响后续行动。
《星步》！心随意动！
他的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却已如同鬼魅般侧移三尺，恰好是触手力量将发未发、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那个微妙“节点”！这不仅是速度，更是基于入微感知的精准预判和时机把握！
粗大的能量触手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轰击在他原先站立的地面上，炸开一个深深的水坑，泥水混合着蓝色能量四溅。
一击落空，那能量触手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地扭曲，如鞭子般横扫回来，同时，幽潭中又探出两条稍细的触手，配合着最初攻击碧波队长和光头的那两条触手（它们已重新凝聚），一共五条触手，疯狂舞动，笼罩向潭边所有人！那精神束缚场域也骤然加强！
“是‘深潭多头虺’的能量幻影！至少相当于心灯境二阶巅峰！注意它的触手攻击和精神干扰！”苏璇终于辨识出了守护兽的种类，大声喊道。五条触手的疯狂攻击，加上加强的精神场域，让场面瞬间混乱！
碧波队五人迅速结阵，蓝衣队长居中调度，水系防御法术层层展开，另外四人辅助攻击和分担压力，阵势严谨，勉强抵挡住两条触手的猛攻，但也被逼得不断后退，无法靠近幽莲。
疤面光头队伍则是另一种风格，四人狂吼着主动迎上两条触手，光头浑身血光缭绕，拳掌开合间煞气冲天，竟与触手打得有来有回，另外三人也各施手段，凶悍无比，但也被死死缠住。
而林夜这边，则要独自面对最初那条最粗壮的主触手以及另一条稍细触手的夹击！更要命的是，那加强的精神束缚场域，对刚刚心灯初燃、精神力控制尚不纯熟的林夜影响最大，让他感觉思维像是陷入了泥沼，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至少两成！
“夜哥！”钱多多怒吼着想冲过来帮忙，但被另一条舞动的触手余波逼退。叶锋剑光连闪，斩断几条试图缠绕叶芸和苏璇的触手分支，但也无法立刻突破过来。叶芸全力维持着辅助光环，帮众人抵抗精神场域的影响。
危急关头，林夜眼神沉静如深潭。混沌心灯光芒稳定，竭力对抗着精神束缚。他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两条触手那狂暴却并非无迹可寻的攻击轨迹，如同慢镜头般在他“眼”前展开。他甚至能“看”到触手内部能量流转的薄弱点和节点之间的连接处。
不能硬拼，要巧取。
他身形再动，《星步》在入微感知的辅助下，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的灵动。不再是单纯的快，而是精准、高效、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避开触手的正面冲击，出现在其攻击的死角或力量转换的间隙。
同时，他右手虚握，灰黑色的混沌源力迅速凝聚，并非化作刀剑形态，而是形成了一根根极其纤细、闪烁着微光的灰色“丝线”。这些丝线是他将混沌源力极度压缩、结合了部分“凝神镇源纹”的束缚意蕴、以及刚刚对触手能量结构入微观察后，临时创造出的运用方式！
心灯境能力——内视入微，掌控由心！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操控达到了新的层次，可以更精微、更富有创造性地运用源力！
“去！”林夜低喝，手腕一抖，数十根灰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激射而出，并非攻击触手本体，而是精准地缠绕向两条触手能量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和连接处！
嗤嗤嗤——！
灰色丝线一接触到触手的能量结构，立刻展现出混沌源力特有的侵蚀、分解与束缚特性！它们如同最坚韧的钢丝，深深勒入能量节点，干扰其能量传输，同时混沌特性开始侵蚀触手的结构稳定性！
两条原本狂暴舞动的触手，动作顿时一僵，变得迟滞、扭曲，表面光芒明灭不定，仿佛生了锈的机械。虽然没能直接切断，却极大地限制了它们的攻击速度和灵活性！
趁此机会，林夜身形如电，不再闪避，反而主动贴近了那条稍细的触手！他左手五指并拢，指尖灰黑光芒凝聚如钻，精神力高度集中，锁定了触手内部一个因为灰色丝线干扰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能量核心点！
“破！”
指尖如锥，狠狠刺入！
“噗——！”
一声闷响，那条稍细的触手剧烈颤抖，旋即从被刺入点开始，能量迅速崩溃、消散，化作漫天蓝色光点！一条触手，被破！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从守护兽暴起到林夜破掉一条触手，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碧波队和光头队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一个初入心灯、气息尚虚的学员，竟然在守护兽的重点照顾和精神场域压制下，不仅毫发无伤，还如此干净利落地破掉了一条触手？这是何等精妙的身法、掌控力和战斗直觉？
破掉一条触手，压力骤减。林夜毫不停歇，目光锁定了那条最粗壮的主触手。它因为另一条触手被破而变得更加狂怒，舍弃了其他目标，集中全部力量，如同一条深海巨蟒，携带着滔天威势和刺骨寒意，朝着林夜猛砸下来！这一击，威力远超之前！
林夜深吸一口气，混沌心灯光芒大放，将精神感知和内视催动到极致。他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单纯躲避。在那巨蟒般触手砸落的瞬间，他脚下《星步》玄奥踏出，身形如同风中柳絮，顺着触手砸下的恐怖风压和能量流，险之又险地“滑”到了触手的侧面，几乎是贴着触手表面！
与此同时，他右手早已准备好的、凝聚了更多混沌源力和精神力的数十根灰色丝线，如同渔网般撒出，这一次，不仅仅是缠绕节点，更是顺着触手能量流动的方向，如同附骨之疽般“编织”了进去，疯狂侵蚀、分解其内部结构！
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剑，灰黑色源力高度压缩凝聚，指尖吞吐着令人心悸的锋芒，沿着感知中触手内部一处因为灰色丝线侵蚀而变得极不稳定的能量脉络，狠狠一划！
“断！”
嗤啦——！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牛油，那粗壮无比的能量触手，竟被林夜这一划，从内部薄弱处生生“割”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狂暴的水属性能量如同决堤般从那道口子中疯狂宣泄而出！
主触手发出无声的哀鸣，动作彻底僵硬，然后迅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轰然溃散！
第二条触手，破！
短短时间内，林夜独力破除两条相当于心灯境二阶层次的能量触手（虽然只是幻影，且他取巧攻击了弱点），展现出的战斗智慧和对力量的精妙运用，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守护兽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软柿子”并不好啃，甚至可能是最大的威胁，发出一声充满忌惮和愤怒的咆哮，剩余的三条触手攻势一缓。
碧波队和光头队压力大减，趁机稳住阵脚。
潭边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僵持。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个独立潭边、气息平稳、眼神深邃的青年身上。
林夜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混沌心灯稳定燃烧带来的清晰世界，以及刚刚战斗中那种掌控一切般的畅快感。心灯境的能力，果然妙用无穷。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了那几朵散发着诱人光晕的净魂幽莲。现在的局势，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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