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的御剑飞行果然迅捷无比,脚下的山河飞速倒退,云层在身旁缭绕。
不过大半日功夫,归云宗那连绵巍峨的山脉轮廓便出现在了视野中。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我让柳初在离宗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山下小镇外围将我放下。
“行了,就到这儿吧,谢啦初哥哥!”
我跳下飞剑,冲他挥挥手。
柳初悬浮在半空,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抱着手臂,狐狸眼斜睨着我,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利用完就扔?小混蛋,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见长啊。”
我笑嘻嘻地回道
“哪有~我这是体恤你,怕你进去被我们宗门那些长老围观嘛!下次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哼,信你才有鬼。”
柳初轻哼一声,却也懒得跟我计较,玉骨扇“唰”地展开,转身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在天际。
送走了“专属坐骑”,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转而露出一丝带着冷意的、如同笑面虎般的表情。
好了,现在该去处理一下“家务事”了。
我并没有立刻返回宗门,而是转身朝着小镇里悦林家族那间丹药店走去。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来到店铺门口,我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不远处,目光淡淡地扫视着。店铺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营业秩序,伙计们各自忙碌,客人进进出出。
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一个之前被杨齐克扣过薪俸的伙计端着药材出来晾晒,我才缓步走了过去。
那伙计一抬头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恭敬和感激,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
“大、大小姐!您回来了!”
我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意有所指
“嗯,回来看看。店里最近……一切都好吗?有没有人,又不守规矩?”
那伙计是个机灵的,立刻明白我问的是什么,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带着解气的语气说道
“回大小姐,您走的第二天,杨执事……哦不,杨齐他就真的挨家挨户去道歉赔偿了!虽然脸色难看得跟死了爹一样,但确实都做到了!这几天店里也安分多了,新来的执事待人很和气。”
“哦?都做到了?”
我眉梢微挑,笑容更深了些,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那倒是……挺识趣的。”
看来这杨齐,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怕死。不过,光是道歉赔偿,可远远不够。他之前仗势欺人、贪污受贿的那些“旧账”,还有他当时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这事儿,可没完。
我拍了拍那伙计的肩膀,语气温和
“做得不错,以后好好干,家族不会亏待尽心之人。”
“是!谢谢大小姐!”
伙计激动地脸都红了。
我并没有直接去杨齐家,而是先在小镇上绕了一圈。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暗中留意着那些曾被杨齐欺压过的摊贩和住户。
在一个卖灵果的老婆婆摊前,我停下脚步,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朱果,状似无意地问道
“婆婆,这朱果怎么卖?最近生意还好吗?”
老婆婆抬头看到我,先是愣了愣,随即像是认出了我,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涌上激动之色,她颤巍巍地就要行礼
“是……是大小姐!谢谢大小姐!那个天杀的杨齐,前几天真的来赔钱了!还磕头道歉了!老婆子我……我……”
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旁边几个摊主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感激的话,印证了那伙计所言非虚。杨齐确实迫于压力,完成了表面上的道歉和赔偿。
我微笑着安抚了他们几句,买下了那袋朱果,又信步走向记忆中被杨齐收过“保护费”的几家店铺,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
看来,明面上的“惩罚”,他确实执行了。
但这还不够。
我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顶带着面纱的斗笠戴上,遮住了显眼的容貌。然后,我才朝着镇子边缘,杨齐那处还算体面的小院走去。
院子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院内,杨齐正无精打采地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脸色灰败,显然这几天过得极为煎熬。他听到脚步声,不耐烦地抬起头
“谁啊?!”
当他看清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斗笠、身形窈窕却陌生的女子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眼睛里竟然又习惯性地闪过一丝淫邪和打量,虽然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但还是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呵,狗改不了吃屎。
我心中冷笑,缓缓取下了斗笠。
当我的面容彻底暴露在杨齐眼前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见了鬼一般,“唰”地一下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还差点摔倒在地。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大大小姐!您……您怎么来了?!小人……小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都道歉赔偿了啊!求大小姐明鉴!”
我并没有立刻叫他起来,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他刚才坐过的石凳旁,用指尖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优雅地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杨执事……哦,现在不该叫执事了。杨齐,起来说话吧,跪着多不好看。”
杨齐哪里敢起来,头磕得砰砰响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万死倒不用。”
我轻轻笑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石桌
“我只是好奇,你之前当执事的时候,除了欺压良善、调戏女客、收取保护费之外……还做了些什么?比如,账目上……是不是也挺‘灵活’的?”
杨齐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
“大小姐!账目……账目……”
“嗯?”
我微微挑眉,粉色的瞳孔注视着他,虽然带着笑,却让他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悦林家族的账,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贪污了多少,藏在哪了,是自己主动交代,还是……等我让人来查?”
我顿了顿,补充道
“你应该知道,家族监察司的手段,可比我这个只会‘随便说说’的大小姐,要专业得多,也……残酷得多。”
“我说!我说!小人全都说!”
杨齐彻底崩溃了,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这些年如何做假账、如何克扣和贪污了多少灵石、宝物,以及藏匿的地点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甚至还包括他贿赂上级与其他执事勾结的事情。
我静静地听着,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果然,这家伙就是个蛀虫,捞的油水比他明面上的薪俸多了几十倍不止。
等他交代完,几乎虚脱地瘫软在地时,我才缓缓站起身。
“看在你尚算‘老实’的份上,监察司那边,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最终的宣判
“不过,你贪墨的那些东西,家族会全部收回。至于你本人……废去修为,逐出悦林地界,永世不得踏入。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杨齐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废去修为,逐出城池,对于他这种习惯了作威作福的人来说,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我不再看他,重新戴上斗笠,转身离开了这个小院。
走出巷口,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微微眯了眯眼。
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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