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宫内,早已人声鼎沸。
香风阵阵,环佩叮当。
东宫里但凡有几分颜面的嫔妃,几乎都到齐了。
为首的,正是婉仪尤二姐。
她正拉着贾元春的手,说着体己的贴心话,眉眼间的笑意真挚,仿佛是自己亲妹妹有了喜事。
其余嫔妃也都围在左右,叽叽喳喳地道着喜,殿内洋溢着一片喜庆祥和。
当然,这片祥和之下,藏着多少真心,又掖着多少酸楚,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殿下驾到——!”
门外太监一声高亢悠长的唱喏,让殿内所有的喧闹戛然而止。
所有嫔妃齐刷刷转过身,望向门口。
只见宁桓一身明黄常服,龙行虎步地踏入殿内。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巨大喜悦,那股发自内心的兴奋,让他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臣妾(嫔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莺莺燕燕们齐齐躬身行礼,娇柔婉转的声音汇成一股动听的声浪。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胶着在宁桓身上,眼波流转,带着期盼,带着渴望。
谁不希望今夜能被太子殿下多看一眼?
或许,下一个有喜的,就是自己了呢?
然而,宁桓的视线,却径直越过了所有人。
他的眼中,此刻只剩下那个安然坐在床榻边,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与幸福红晕的女子。
“都免礼。”
他随口一句,脚步未停,三两步就跨到贾元春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贾元春的手,那动作,珍视得仿佛在捧着一件绝世的琉璃。
“元春,感觉怎么样?”
“身子可有不适?”
宁桓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但他就是觉得,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奇迹。
一想到这,他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贾元春被他看得脸颊更红了,声若蚊蚋。
“回殿下,臣妾一切都好,就是……有些嗜睡。”
“嗜睡好!嗜睡就多睡!”
宁桓咧着嘴笑,那模样,活像个得了大胖小子的地主家傻儿子。
“你想睡到何时便睡到何时,谁敢吵你,本宫扒了他的皮!”
这番粗俗却又满是宠溺的话,让周围的嫔妃们心中又是一阵猛酸。
殿下从未对她们任何一人,如此温柔过。
“汪承恩!”
宁桓忽然高声喊道。
一直躬身候在旁边的汪承恩立刻上前一步。
“奴才在。”
“拟东宫令!”
宁桓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侧妃贾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于国有功,于孤有喜!”
“特赐,南海夜明珠百颗,上等蜀锦五十匹,金银玉器各十箱!”
“另,增派十名宫女,五名太监,入云台宫伺候!”
“务必!将贾侧妃给本宫当眼珠子一样护着!若有半点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赏赐,太丰厚了!
几乎已经能比肩太子妃的份例。
殿下对贾侧妃的重视,已经毫不掩饰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汪承恩也是心头剧震,连忙提笔记下,同时谄媚笑道:
“殿下圣明!只是……为保侧妃娘娘与皇孙安危,是否该从太医院请一位御医,常驻云台宫,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乃是宫中惯例。
然而宁桓却摆了摆手,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不必了。”
“太医院那些老大夫,皆是男子,进出后宫多有不便。”
“元春怀着身孕,日后身体检查,难道还要让他们看来看去?”
这话一出,贾元春的脸瞬间红透,直蔓到耳根。
殿内其他嫔妃们,也都面露尴尬。
这确实是个问题。
虽说看诊时有宫女嬷嬷在旁,但终究是男女有别,每次都浑身不自在。
可自古皆是如此,她们从未想过可以改变。
“那……殿下的意思是?”汪承恩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桓嘴角一扬,抛出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后宫的决定。
“本宫已命锦衣卫,从民间寻访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师。”
“不仅如此,本宫决定,即日起,在东宫之内,成立‘东宫女御医院’!”
“命你即刻张贴皇榜,广招天下所有懂得医术的女子,不论出身,不问年龄,只要医术过关,皆可入我东宫,为女御医!”
“另外,再从东宫宫女中,挑选一批聪慧伶俐的,跟着学习医术,培养我们自己的女大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女御医?
成立女御医院?
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汪承恩当场就懵了,手里的毛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
“殿……殿下,这……这不合祖制啊!”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入主太医院的先例,这要是传出去,必会引来朝野非议!”
“祖制?”
宁桓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
“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
“东宫连女官都有,为何不能有女御医?”
“本宫的后院,本宫说了算。”
他环视一周,看着那些同样面露震惊的嫔妃们,声音忽然变得柔和。
“此举,一是为了元春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得到最贴心、最方便的照顾。”
“二来,也是为了你们。”
“有了女御医,日后你们谁若身子不适,便再也无需面对那些男御医,凭白多出许多尴尬不便。”
“你们说,本宫这个决定,好不好?”
殿内寂静了片刻。
紧接着,以尤二姐为首,所有嫔妃齐齐屈膝,对着宁桓盈盈一拜。
“殿下思虑周全,体恤臣妾等,臣妾等……感激不尽!”
她们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真诚与感动。
这一刻,她们看向宁桓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出于对权力的敬畏和对恩宠的渴望。
那里面,多了一丝真正的倾慕与信赖。
一个能如此设身处地为她们女子着想的男人,一个敢于为了她们而打破祖制的太子。
如何能不让她们心折?
原本因贾元春有孕而暗流涌动的后宫,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变得前所未有的和谐与稳固。
汪承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再无半点疑虑。
殿下此举,看似离经叛道,实则一举多得!
既解决了侧妃安胎的隐患,又一瞬间收买了整个东宫后院的人心!
高!
实在是高!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
汪承恩激动地领命,转身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启禀殿下!”
“锦衣卫指挥使陆文昭大人求见,说……说您要的人,已经带进宫了。”
宁桓眼睛一亮。
效率真高。
他早就布下的棋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他转头对贾元春柔声说道:
“元春,你先好生歇着,本宫去处理点正事,晚些再来看你。”
他又对其他嫔妃道:
“你们也多陪元春说说话,让她心情舒畅些。”
“是,殿下。”众女齐声应道。
宁桓站起身,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贾元春的肚子,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云台宫,直奔御书房。
…………
东宫御书房。
宁桓推门而入时,陆文昭正像一尊铁塔般守在门口。
书房内,站着一男一女。
宁桓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被那个女子吸引。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裙,身形窈窕,气质清新脱俗,宛如空谷幽兰,不染半点尘埃。
容貌算不上绝美,却自有一股让人心安的宁静气息。
想必,这位就是医仙张红玉了。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
再看她身旁的男子,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双眼睛深邃平和,仿佛蕴藏着无尽智慧。
后世鼎鼎大名的药圣,张仲景。
宁桓心中大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都坐吧,不必多礼。”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开门见山。
“想必陆文昭已经跟你们说清了情况。”
“本宫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他的目光落在张红玉身上。
“张红玉,自今日起,你便是‘东宫女御医院’的首任院使。”
“你的职责有三。”
“第一,专职负责贾侧妃的安胎事宜,确保她和腹中皇孙万无一失。”
“第二,负责照看东宫所有女眷的身体康健。”
“第三,负责培养东宫的女大夫,将你的医术,传承下去。”
接着,他又看向张仲景。
“张仲景,你便担任‘东宫御医院’的院使。”
“负责整个东宫,除后宫女眷外所有人的健康。”
“闲暇之时,你可与张红玉多多交流,共同研究医术,为我东宫,乃至整个大炎的医疗事业,添砖加瓦。”
“本宫的要求只有一个。”
宁桓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保障东宫所有人的健康,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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