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昊嘴角微微一抽。
比市局刑侦二组的组长地位还高?
这捧杀的有点狠了吧。
不过,他喜欢。
曾昊清了清嗓子,迈步跟在宁涵清身后。
一进门,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的玄关处,地面上用粉笔画出了一个不规则的人形轮廓。
轮廓之内,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但依旧触目惊心。
“死者是男主人,卫恒,45岁,本地有名的地产商人。”
宁涵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沙哑。
“昨晚十点半左右,小区的保安看到他被三个人架着送回来。”
“那三个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只说卫总喝多了。”
“监控也只拍到了模糊的下巴轮廓。”
“技术科正在进行比对,但希望不大。”
她指了指地上的血迹。
“根据法医的初步尸检,卫恒体内被注射了高浓度的麻醉剂。”
“应该是进门之后,就在这里被杀害的。”
“心脏,连中三刀,刀刀致命。”
曾昊的目光扫过现场。
技术科的同事们正在小心翼翼地提取着可能存在的痕迹物证。
但他知道,这种专业罪犯留下的现场。
能找到关键证据的概率微乎其微。
他的视线没有在玄关停留太久。
而是跟着宁涵清,继续往里走。
客厅的景象,让曾昊瞳孔猛地一缩。
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两个身影蜷缩在地毯上。
或者说,是两具尸体。
她们浑身不着寸缕,手脚被撕成布条的昂贵衣物反绑着。
姿势扭曲而痛苦。
其中一具,是成年女性,正是卫恒的妻子,邓琳。
另一具,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是卫恒的女儿,卫月月。
“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凶手在杀害卫恒之后,控制了邓琳和她的女儿。”
宁涵清的声音透着怒火。
“别墅二楼的主卧里,有一个大型保险柜,被打开了。”
里面的珠宝、名表现金,全部被洗劫一空。”
“我们推测,凶手对母女二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逼问出了保险柜的密码。”
“得手之后,便将她们残忍杀害。”
她顿了顿,指向不远处一个被证物袋标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就那么明晃晃地插在地板上。
“这是凶器,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凶手把它留在这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在告诉我们,他来过。”
“他杀了人,拿了东西,但我们抓不到他。”
郭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身躯微微颤抖,显然也被气到了。
“妈的,这帮畜生!”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曾昊没有说话。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和之前那起灭门案的手法,如出一辙。
捆绑,虐待,最后以一种极具仪式感的方式杀死。
凶手不是一个人。
或者说,主导者是一个人,但一定有帮手。
就像那三个送卫恒回家的人。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缓缓踱步。
沙发上,没有褶皱。
茶几上,一尘不染。
餐厅的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整个别墅,除了几处搏斗和杀戮的地点,其他地方干净得像是样板房。
“烟头、指纹、脚印,什么都没有。”
宁涵清补充道,语气无力。
“凶手戴了手套,穿了鞋套,反侦察能力极强。”
“我们查了别墅区的监控。”
“凶手是今天凌晨三点,开着卫恒的一辆奔驰大G离开的。”
“车子在五公里外的一个废弃工地被找到了。”
“已经被烧成了一个空壳。”
“车上的所有痕迹,包括GpS记录,全都被毁了。”
“要不是早上邻居出来遛狗,闻到了血腥味不对劲报了警。”
“我们可能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每一条信息,都指向了一个结论。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分工明确、手段专业的入室抢劫杀人案。
凶手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和城南那起灭门案,是同一伙人干的。”
曾昊终于开口了,语气笃定。
郭猛点了点头。
“我们也这么认为。手法太像了。”
“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宁涵清提出了一种可能。
“不会。”
曾昊摇了摇头。
“模仿犯,可以模仿杀人手法。”
“但模仿不了这种极致的专业性。”
“不留任何痕迹,精确计算时间,选择合适的抛车地点。”
“这不是看几篇新闻报道就能学会的。”
“这伙人,绝对是惯犯。”
曾昊的脑子里,那个“变态艺术家”的形象越来越清晰。
“我倾向于两种可能。”
他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也是最大的可能。”
“主犯有严重的心理变态,极度仇富。”
“并且对女性,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女性。”
“抱有强烈的憎恨和征服欲。”
“他杀人,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满足他扭曲的杀戮欲望。”
“第二种可能,寻仇。”
“卫恒是个房产商,生意场上,断人财路的事情肯定没少干。”
“有可能是商业上的死对头,雇了专业的人来报复。”
宁涵清皱起了眉。
“如果是寻仇,有必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他的妻女吗?”
“有。”
曾昊的回答简单而冰冷。
“斩草除根。”
“或者,只是为了伪装成第一种情况,迷惑我们的调查方向。”
在场的老刑警们都陷入了沉思。
曾昊的分析,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如果是寻仇。”
“那我们就要摸排卫恒和之前那个案子受害者的社会关系。”
“找出他们的共同点。”
宁涵清立刻想到了调查方向。
但她随即又苦笑了一下。
“可这才是最难的。”
“这些富豪,有几个是手上干净的?”
“他们的人际关系网错综复杂,黑白两道盘根错节。”
“我们去调查,他们根本不会配合,甚至会百般阻挠。”
“生怕我们查出他们自己的问题。”
“一个个都精得跟猴似的,想从他们嘴里套出实话,难如登天。”
这确实是个死结。
上一个案子,就卡在了这里。
受害者的朋友、生意伙伴,没一个说真话的,调查根本无法深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曾昊身上。
曾昊沉吟了片刻,脑中飞速运转。
系统没有提示,说明现场确实没有能直接破案的线索了。
那就只能从外围着手。
既然是变态,那就一定有变态的需求和习惯。
“我觉得,可以从三个方向同时入手。”
“第一,查人。”
“不是查这些富豪的朋友圈。”
“而是查全市,乃至全省,近一年内所有失踪的‘失足妇女’。”
“失足妇女?”
郭猛和宁涵清都是一愣,没明白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一个心理变态,尤其是有虐杀女性倾向的变态。”
“他不可能只在这两起案件中释放自己的欲望。”
曾昊解释道。
“在实施这种大型‘作品’之前。”
“他一定需要一些‘练手’的对象。”
“失足妇女,居无定所,社会关系简单。”
“即便失踪了,也很少有人会报警,是他们最理想的猎物。”
“他们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平时变态的需求。”
“甚至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杀害了不少人。”
“找到这些失踪的女人,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郭猛和宁涵清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思路,太刁钻了!
也太符合一个变态杀人狂的逻辑了!
“第二,查赃。”
曾昊继续说道,这和他之前的想法一致。
“凶手抢走了大量的珠宝名表。”
“这些东西是他的‘勋章’,他不会轻易销毁。”
“他可能会私下收藏欣赏。”
“但也可能会在某个时间点,通过特定的渠道出手变现。”
“盯紧所有的高端二手奢侈品交易平台、典当行、地下黑市!”
“只要他敢卖,我们就有人赃并获的机会!”
“第三,才是查受害者的共同点。”
“这个方向虽然难,但不能放弃。”
“不过我们不用大海捞针,可以缩小范围。”
“专门去找那些因为和两位受害者有生意往来。”
“而导致破产、或者项目被抢的人。”
“这种人,寻仇的动机最强。”
三个方向。
层层递进,逻辑清晰。
原本一筹莫展的案情,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郭猛看着曾昊,眼神激动。
“好小子!说得太对了!”
“就按你说的办!”
宁涵清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失足女这个方向,非常有可能挖出关键线索!”
她的行动力极强,立刻转身对身后的警员下令。
“立刻联系各分局和派出所,调集人手,我至少需要二十个人。”
“专门负责排查近一年的女性失踪人口。”
“重点是外来务工和从事特殊行业的群体!”
“是!”
“老郭,销赃渠道这边你熟,你带人去跟进!”
“没问题!”
郭猛拍着胸脯保证。
安排完任务,宁涵清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曾昊身上。
“至于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这两个方向,都需要时间发酵。”
“但有一个地方。”
或许能让我们更快地了解这类变态罪犯的心理和行为模式。”
宁涵清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去一趟市第一监狱,提审几个关在里面的相关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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