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璃沙郊这片奇特的土地上。巨大的月魄石在夜色中散发着清冷柔和的光晕,将整片原野映照得如同梦境。嫦娥与玉兔并肩站在石窟外,夜风拂动衣袂与柔软毛发,方才修行时与古老神殿残影共鸣的悸动尚未完全平息,而远处那被触动的警戒符箓传来的、谨慎而规律的探查波动,正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搅动着这片本应只有月光与风的宁静。
来者显然不是误入此地的旅人,也非愚人众或博士的爪牙——那种带着特定韵律、仿佛在解读地脉、分析能量构成的探查方式,更像是……学者,而且是极其高明、对元素与法则本质有深刻理解的学者。
“气息很陌生,不带有敌意,但……”嫦娥微微蹙眉,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却只感知到一片如同精密仪器般稳定、毫无情绪波动的、奇异的“存在感”,仿佛来者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块行走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原石”。
玉兔的异色瞳在夜色中微微闪烁,传递来警惕与一丝困惑的意念:“他\/她\/它……在‘看’我们。用一种……解析的方式。很仔细,像在观察一个……复杂的炼金阵。”
就在她们凝神感应之际,前方的月魄石林边缘,空气泛起一阵水波般的涟漪。一道颀长的身影,仿佛从月光中析出,缓缓显出身形。
来人是一位青年,外表约莫人类二十岁上下,相貌俊美得不似凡人,金发如流淌的蜜糖,碧眸沉静如无风的湖面,气质清冷而内敛。他身穿剪裁合体的白色衣袍,外罩一件深蓝色披风,风格简洁而优雅,与璃月或至冬的服饰皆不相同,更近似某种古老文明的遗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间悬挂的一枚闪烁着奇异星辉的菱形宝石,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非人般的、极度理性与纯粹求知欲的气息。他手中并无武器,指尖萦绕着点点微光,似乎在勾勒、记录着什么。
“晚上好,不请自来的访客。”嫦娥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喜怒,但周身月华自然流转,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对方进一步的探查,“此地清修,不接外客。阁下是?”
金发青年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碧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观察与分析。“失礼了,贸然打扰,实非所愿。”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般的腔调,“在下阿贝多,来自蒙德西风骑士团,是一名炼金术士。此次游历至璃月,感知到此地有异常精纯、且……结构独特的太阴之力与某种……‘轮回’法则的共鸣波动,心生好奇,故而前来探查。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阿贝多。这个名字传入耳中,嫦娥心中微动。她曾从偶尔提及蒙德轶事的友人口中,听闻过这位“白垩之子”的名号,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被誉为“天才中的天才”,与那位神秘的“魔女会”似乎也有些渊源。他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
“炼金术士?”嫦娥目光扫过他颈间的星辉宝石与指尖萦绕的、似乎能解析万物本质的微光,“阁下探查的方式,倒是独特。不知可曾探查到什么?”
阿贝多抬起手,指尖微光凝聚,在半空中勾勒出一幅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细密符文与能量流线构成的立体图谱虚影。图谱的核心,正是嫦娥与玉兔方才修行时,周身自然散发的、融合了三月光晕与轮回之力的能量场模拟图!虽然只是残影,且缺失了最关键的核心波动,但其结构与大致韵律,竟有七八分相似!
“很有趣的能量结构。”阿贝多的语气如同在评鉴一件精美的炼金造物,“稳定、自洽,却又蕴含着极其复杂的、相互制约又共生的矛盾性——创造与寂灭,秩序与轮回,守护与终焉……这些本应对立的概念,在你的力量体系中达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甚至……趋向融合。更让我好奇的是……”
他的目光转向嫦娥肩头的玉兔,碧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明显的、近乎炙热的研究兴趣:“这位……小友。它的存在形式,与寻常元素生命或仙兽截然不同。其灵体结构,似乎并非自然孕育,倒更像是……某种高度凝练的法则具现体,并且正在与一种更高阶的、带有‘月’之概念的源初规则产生深度共鸣与……补全反应。这种现象,我只在理论上推演过,没想到能亲眼所见。”
他的话语直指核心,且不带任何恶意,只有纯粹的学术探究。这种态度,反而让嫦娥心中警惕更甚。博士也是研究者,但其研究充满亵渎与疯狂。眼前这位阿贝多,则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理性的观察者姿态。
“阁下的好奇心,似乎过于旺盛了。”嫦娥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身侧的月华已隐隐带上了一丝锋锐,“此地并无炼金材料可供研究,还请回吧。”
阿贝多似乎并未感受到(或不在意)那丝锋锐,他收起能量图谱虚影,目光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嫦娥:“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并无恶意,也非为掠夺或破坏而来。只是,你与这位小友的存在状态,以及你们力量中蕴含的那种……试图‘修补’或‘重塑’某种‘破损规则’的特性,让我联想到一些……古老的记载,以及我正在进行的一项关于‘世界基石’与‘原初之人’的课题。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一些……信息?”
“原初之人?”嫦娥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心中一动。这与博士追求的“新世界”、与三月女神陨落的秘密,是否有所关联?
“是的,一个古老的猜想,关于提瓦特诞生之初,最初的生命形态与世界法则的构筑关系。”阿贝多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坦诚得令人不适,“你的力量特质,与记载中某些失落文明的‘造神’实验,有微妙相似之处,却又更加……自然,且具备‘成长性’与‘适应性’。这很值得研究。当然,作为交换,我或许能提供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资料。比如,关于‘坎瑞亚’某些未公开的、涉及‘人造神明’与‘法则篡改’的禁忌炼金术残篇,或者……某些与‘三月’陨落相关的、散落在古老遗迹中的星象记录。”
嫦娥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坎瑞亚!人造神明!三月陨落的星象记录!这些词汇,每一个都直指她追寻真相的核心!这个阿贝多,知道的东西远比表面看起来多得多!他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一个好奇的炼金术士?
“交换信息,需要诚意,也需要信任。”嫦娥缓缓道,目光直视阿贝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表象的碧眸,“阁下又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且不会将今日所见,用于对我不利之处?”
阿贝多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抬起手,一枚纯净的、蕴含着奇异生命气息的金色结晶在他掌心浮现。“此为我以‘诞生式’炼金术提炼的‘原初生命之证’,蕴含一丝‘创造’的法则碎片。它无法被武力夺取或解析,只会对特定的、认可的生命波动产生共鸣。我可将其暂存于你处,作为抵押。若我有违背承诺之举,或对你们造成危害,此物自会消散,而我……也将承受相应的‘创造’反噬。”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分量的诚意展示。以自身的“创造”法则碎片为质,其风险与约束力,远超寻常誓言。
嫦娥与肩头的玉兔对视一眼,意念快速交流。玉兔传递来谨慎但并非完全排斥的情绪,它似乎对阿贝多身上那种纯粹的、非恶意的探究气息,并无太多反感,反而对他提到的“三月星象记录”颇为在意。
“可以。”嫦娥最终点头,接过那枚温润的金色结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提瓦特万物生灵隐隐共鸣的奇异波动,“但此地非谈话之所。随我来。”
她转身,示意阿贝多跟上,走向石窟。月华如水,照亮前路,也映照着身后这位神秘炼金术士平静无波的面容。一场关于世界本源、失落历史与未来道路的对话,即将在这片月光笼罩的奇异之地展开。而阿贝多的到来,究竟是命运的偶然交汇,还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答案,或许就隐藏在他即将带来的信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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