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绝那么“恐吓”过之后,王府厨房简直是拿出了伺候祖宗的劲头,变着花样地给主院送吃的。沈知意的“胃口”总算没再出什么大问题,脸色瞧着也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儿,至少不再是吓人的惨白了。
能下床走动后,她也不再整天窝在房里。天气好的下午,总会让云苓扶着,去主院旁边那个小巧精致的花园里溜达一会儿,美其名曰“散散心,透透气”。
这花园平时萧绝基本不来,他嫌那些花花草草娘们唧唧,有那闲工夫不如多批几份奏折。可这天他刚回府,有份要紧公文落在了书房,去取的路上,正好要穿过花园的月亮门。
他大步流星,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兵部那点破事,刚踏进花园,脚步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不远处,一丛开败了的月季旁边,站着两个人。正是那个麻烦精和她的丫鬟。
沈知意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外头罩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微微弯着腰,正对着一朵已经完全蔫儿了、花瓣边缘都卷曲发黄了的月季花出神。
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毛边,看着倒是……挺安静,没那么烦人了。
萧绝正准备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就当没看见。
突然,他看到沈知意伸出那细白得能看见血管的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朵破花枯萎的花瓣。
然后,毫无征兆地,一颗晶莹的泪珠,就从她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滚落下来,“啪嗒”一下,砸在了干燥的泥土上。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她也不出声,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掉着金豆子,肩膀微微耸动,看着那朵破败的花,眼神那叫一个悲伤,那叫一个专注,仿佛那不是一朵花,而是她逝去的青春。
云苓在一旁急得不行,小声劝着:“小姐,您别难过啊,这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的……您身子刚好点,可不能伤心……”
萧绝的脚步彻底停住了。
他拧着眉头,看着那个对着朵破花默默垂泪的单薄身影,心里头那叫一个莫名其妙,外加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女人,又开始了?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脚走了过去,硬邦邦的声音打破了花园的宁静:“喂!”
沈知意似乎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眼尾和鼻尖都泛着红,看着……啧。
“王、王爷……”她慌忙用手背去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受尽了委屈。
萧绝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指了指那朵罪魁祸首的破花,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比平时稍微那么缓和了一丁点,但依旧很冲:“一朵花罢了,开败了就败了,也值得你哭成这样?没出息!”
沈知意被他这么一说,非但没止住眼泪,反而更委屈了。她低下头,小声抽噎着,肩膀一抖一抖:“可是……它昨天还好好的,开得那么好看……今天就……就谢了……生命真是太短暂,太脆弱了……”
萧绝:“……”
他看着地上那朵蔫了吧唧的花,再看看眼前这个哭得我见犹怜、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生命脆弱”而晕过去的女人,感觉自己的思维跟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试图理解了一下,失败了。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花园里那么多花,那边不是开得挺好的?”他随手一指旁边一丛开得正艳的茶花。
沈知意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眼泪掉得更凶了,逻辑居然还很“清晰”:“那……那是别的花……不是这一朵了……它曾经那么努力地盛开过,现在却没人记得了,孤零零地在这里凋谢……呜……”
萧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看着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和那不断滚落的泪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心里头那股无名火莫名其妙就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陌生的、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情绪。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这麻烦精虽然事儿多,但这么安安静静哭起来的样子……好像……咳,是比张牙舞爪的时候顺眼那么一点点。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萧绝自己吓了一跳。他赶紧在心里“呸”了一声,把这可怕的念头甩开。
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骂她?看她这可怜样,好像有点下不去嘴。哄她?那他娘的更不可能!
他僵在原地,看着沈知意还在那小声啜泣,只觉得这局面比面对朝堂上那群老狐狸还难搞。
最后,他极其不耐烦地,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对着旁边的云苓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你家王妃哭得快断气了吗?还不赶紧扶回去!再吹了风,本王唯你是问!”
云苓被吼得一哆嗦,连忙应道:“是!是!王爷!” 赶紧上前扶住还在抹眼泪的沈知意,“小姐,咱们回去吧,这儿风大……”
沈知意似乎也哭累了,或者说,是“伤感”完了,她由着云苓扶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朵凋谢的花,慢慢往主院走去。
走到月亮门边,她还似乎因为太过“伤心”,脚下软了一下,幸好云苓扶得紧。
萧绝看着主仆二人慢吞吞离开的背影,尤其是沈知意那纤细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背影,心里头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肯定是这几天被这麻烦精折腾得脑子都不正常了。
他低头,又踢了踢地上那朵引起这场“风波”的破花,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真是晦气!”
然后,像是要摆脱什么似的,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向了书房方向。
他得赶紧看公文,用那些枯燥的政事洗洗脑子!
而另一边,被云苓扶回卧房、靠在软榻上的沈知意,接过热帕子敷了敷眼睛,嘴角轻轻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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