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萧绝那么当众一吼,临水殿里的气氛算是彻底降到了冰点。没人再敢起哄,也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打量那位被摄政王紧紧护在怀里的病弱王妃。
沈知意似乎真的被刚才那一下“意外”绊倒吓得不轻,软在萧绝怀里,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身子微微发着抖,细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
萧绝皱着眉,感受着怀里这副骨架硌人、还不停轻颤的身躯,心里那点因为被打断宫宴的不耐烦,奇异地被一丝别的情绪压了下去。他僵着胳膊,搂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只能粗声粗气地对着怀里的脑袋顶说了一句:“站都站不稳,逞什么能!”
话是这么说,他却也没立刻撒手,而是半扶半抱地,把人给弄回了座位。
经过这一连串的惊吓和折腾,沈知意看起来更加虚弱了,靠在椅背上,气息微弱,连眼皮都耷拉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昏睡过去。云苓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不停地给她喂温水。
宴席还在继续,只是经过刚才那两出,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这时,兵部尚书赵大人端着酒杯,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这位赵大人是朝中有名的墙头草,最近似乎有意向萧绝示好。
“王爷,”赵尚书恭敬地举杯,“今日宫宴,下官敬您一杯,愿我朝……”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座位上那个一直蔫蔫的、仿佛不存在的人儿,突然像是被他的声音惊到,或者是想伸手去拿桌上的果碟,那细瘦的胳膊猛地一抬——
“哐当!”
她面前那只斟满了琥珀色酒液的琉璃杯,被她抬起的袖子一带,整个翻倒!
杯子里冰凉的酒液,瞬间泼洒出来,不偏不倚,几乎全浇在了正要向萧绝敬酒的赵尚书那身崭新的官袍前襟上!
深色的酒渍迅速晕开,湿了一大片,看着狼狈不堪。
“啊!”沈知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是被自己闯的祸吓到了,慌忙站起身,脸色比刚才更白,手足无措地看着赵尚书,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赵大人……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手……手突然没力气……”
赵尚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自己湿漉漉、还滴着酒水的袍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可是他为了今日宫宴特意新做的衣裳!可对着这位刚刚被摄政王明确维护过的王妃,他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只能硬生生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没事……王妃娘娘不必介怀,是下官自己没站对地方……”
他这酒自然是敬不成了,讪讪地告退,赶紧去找地方收拾这一身狼藉。
萧绝坐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看着沈知意那副惊慌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她那双“不小心”闯祸后微微颤抖的手,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之前在府里,她“无意”中点破布防图的漏洞;刚才跳舞,“意外”绊倒;现在又“手抖”打翻酒杯,正好打断了赵尚书的敬酒……
他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浮现。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匆匆走到萧绝身边的心腹侍卫长风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长风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上前,在萧绝耳边低声道:“王爷,方才赵尚书身上泼洒的酒液,有些溅到了旁边擦拭桌案的宫人手上,那宫人觉得气味有异,上报了管事太监,管事不敢怠慢,悄悄请了当值的太医查验……太医说,那酒里,掺了微量的‘软筋散’,虽不致命,但饮下后短时间内会让人手脚发软,精神涣散……”
萧绝执杯的手猛然顿住!
他倏地转头,目光如电,直直射向身旁那个还在小声抽噎、用帕子擦着根本没沾到多少酒水的手指的沈知意。
酒中有药!
微量麻痹之药!
目标是正要向他敬酒的赵尚书?还是……借赵尚书之手,目标本就是他萧绝?
若是赵尚书敬酒,他出于礼节或多或少会饮一些,即便剂量微小,在宫宴这种场合,短时间内手脚乏力、精神不济,也足以酿成大祸!或者,是有人想借此试探什么?
而这一切,都被她那“意外”的一杯酒,给彻底搅黄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那这第三次呢?!
萧绝看着沈知意那苍白脆弱、仿佛对所有阴谋诡计都一无所知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被他视为麻烦和病秧子的女人,恐怕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察觉?
若是后者……
萧绝眸色深沉如夜,他缓缓放下酒杯,指尖在冰冷的杯壁上轻轻敲击着。
看来,他得重新好好“认识”一下他这位王妃了。
这宫里的水,深得很。而他身边这个看似最无害的,或许……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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