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韩司远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他试图将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姜悦那张冷漠的脸，以及那句“我是在通知你”，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盘旋。他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更多细节——她最后一次为他整理领带是什么时候？她上一次对他真心微笑又是什么时候？
他发现，自己竟然答不上来。
这种失控感让他坐立难安。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任由事态按照姜悦的节奏发展。他必须见她一面，当面问清楚，也必须……做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僵局。
他没有通过律师，也没有提前打电话，而是直接驱车来到了姜悦的工作室楼下。他知道这样做很冒失，甚至有些掉价，但他顾不上了。
停好车，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向那栋充满艺术气息的旧厂房改造的建筑。就在他准备踏入大门时，脚步却猛地顿住。
姜悦正从里面走出来，不是一个人。她身边站着一位气质儒雅、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两人似乎相谈甚欢，男人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正将一张名片递给姜悦。姜悦接过名片，也回以礼貌的微笑，那笑容轻松自然，是韩司远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的。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尖锐的刺痛，瞬间冲上了韩司远的头顶。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大步走了过去。
“悦悦。”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冷意。
姜悦和那个男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到韩司远，姜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恢复了那种让韩司远心头发凉的疏离和平静。而那个男人，则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目光在韩司远和姜悦之间逡巡。
“韩总？”姜悦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称呼一个商业合作伙伴，“有事？”
那声“韩总”像一根针，扎得韩司远呼吸一窒。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锐利地扫向旁边的男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这位是？”
姜悦微微蹙眉，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貌，简单介绍道：“这位是陈先生，画廊的策展人。陈先生，这位是韩司远。”她没有说明韩司远与她的关系，那种刻意的省略，比直接承认更让韩司远难堪。
陈策展人显然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礼貌地对韩司远点了点头：“韩先生，你好。”然后便识趣地对姜悦说：“姜小姐，那我们就说定了，具体细节再约时间详谈。我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站在工作室门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有什么事？”姜悦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韩司远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到她刚才对那个陈策展人露出的笑容，一股邪火蹭地冒了上来，口不择言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始物色下家了？离婚协议还没签，就这么急着找下家，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这话一出口，韩司远自己就后悔了。这根本不是他来的目的！他本想……他本想说什么？道歉？挽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但嫉妒和失控的情绪，让他选择了最糟糕的沟通方式。
姜悦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像冰锥一样刺向他，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韩司远，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对我说这种话？前夫？还是即将成为前夫的人？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如果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毫无营养、充满恶意揣测的话，那么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巨大的杀伤力。那句“与你无关”，彻底划清了界限。
韩司远被她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准备走回工作室，一种即将彻底失去她的恐慌，压倒了一切。
“等等！”他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悦身体一僵，用力想要甩开，眼神里满是抗拒：“放开！”
“我们谈谈！”韩司远握得更紧，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混杂着焦躁和狼狈，“悦悦，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谈？”姜悦停下挣扎，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是彻底的冰冷和失望，“谈什么？谈你怎么利用法务和查账来对付我？谈你怎么让林晚来对我惺惺作态？还是谈你刚才那些侮辱性的猜测？韩司远，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敲在韩司远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和辩白，在她说出的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他看着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工作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韩司远僵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她用力挣脱时的触感，和她指尖的冰凉。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那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失控的会面，以最糟糕的方式收场。他非但没有挽回任何局面，反而可能将她推得更远。挫败、懊悔、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有些伤害，一旦造成，或许就真的无法弥补了。
而他，似乎正在亲手将自己推向那个万劫不复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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