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哥，这一大早的您这是干啥？”何大江早上起来，打开了东厢房的大门，就看到阎埠贵正蹲在自家的门槛上抽烟，这似乎不是三大爷的风格啊。
“大江，早啊！” 阎埠贵站了起来，掏出香烟，散了一根给何大江。
“我在琢磨一个事情。” 阎埠贵一脸的疑惑。“这后院的老刘转性子了？这几天院子里面闹得是风风雨雨的，我楞是没见到刘家人出来？连一向喜欢热闹的二大妈都没见出来.大江你说，这事他怪不怪？”
“有啥好奇怪的，没见我大哥大嫂也没参与嘛？” 何大江心想,一个个都是闲的，要是让你天天吃不饱饭，就没这个心思乱想了，看来还是闲得慌啊!
“或许，刘哥家里有事？再说了，这个话不就是私下里面传的吗？” 何大江随口回应了一下阎埠贵，他对这个没啥兴趣，一大早的瞎琢磨也不嫌累得慌？
不对，老刘头这是转性了？阎埠贵摇了摇头。“大江，你还是不了解老刘。往常院子里面的那点事，他早挺着肚子出来主持公道了，他就指望着这点事活着呢。”
昨儿个，我看见他二大妈拎着网兜，往胡同口去了，网兜里鼓鼓囊囊的。边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正在闲聊的老哥俩吓了一跳。
“贾家嫂子，这一大早，怪吓人的！” 阎埠贵扭头一看，原来是中院的贾张氏，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桶。得，上厕所回来的，就是轻手轻脚的干啥？
“不是，阎老三，你什么意思？” 贾张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老话怎么说的，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拍鬼敲门。你看大江兄弟，再看看你？”
“哈哈哈！” 何大江看到阎埠贵一脸委屈的样子和一脸鄙视的贾张氏，忍不住开心的乐了起来。
大江兄弟。我听说啊，那个刘家老大，刘光齐中专毕业了，被分配到电子管厂了！贾张氏神秘兮兮的，靠近何大江小声的说了起来。
“不会吧，北京电子管厂？我知道这个的。” 阎埠贵非常的吃惊，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阎哥，你知道这个电子管厂？” 何大江也不清楚，看这个样子，阎埠贵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就是国营774厂。之前苏联援建的“156项”重点工程之一。” 三大爷阎埠贵说道。“我们校长家里，大儿子就在那里上班的。据说是中国第一座，现代化的电子元器件厂了。”
“对了，听说是隶属于军委总参，通信兵部下面的。”这下子连何大江都吃惊的，刘光齐这小子可以啊！
“咣当，咣当。”这个时候，一列绿皮火车正喷着白汽正驶出永定门车站。
二大爷刘海中带着老婆，孩子正在回老家的路上，北边的刘家屯。
“光齐，你可算给我长脸了。” 刘海中高兴坏了，这绝对是露脸的事情。这次回乡下老家，也算他刘海中光宗耀祖了，谁能想到当初的胡汉三又回来了呢？
刘光齐穿着崭新的确良衬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这料子还是用黄娟送的布票买的。帆布包里的《无线电技术》也是黄娟塞给他的，扉页上共同进步的四个字，让刘光齐是浮想连连的。
他想起了三天前在厂门口，黄娟踮着脚给他整理衣领的样子。
女孩子发间特有的茉莉香味混着车间里的松香味儿，熏得他耳朵直发烫。
刘家屯的土路被大太阳晒得发白，刘光齐跟在父亲的身后，布鞋陷进了浮土里面。村口的老槐树底下聚集着十几个的乡亲，见刘海中一家子过来，纷纷的把旱烟袋往鞋底上磕。
海中回来啦！三叔公拄着枣木拐杖，微微颤颤的。
“这就是,我老刘家的光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好啊，好啊！”三叔公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刘光齐胸前的厂微。
“三叔公，您老身体还好吧？” 刘海中看到本家的叔公，还是很恭敬的，赶紧的跑了过去。
光齐，听说你现在分配到电子管厂？那可是苏联专家盖的厂房啊！这是刘光齐本家的叔伯兄弟。“还得是光齐，这中专生就是不一样。”
刘光齐感觉脸颊发烫，他想起黄娟带他参观车间的时候，那些嗡嗡作响的真空镀膜机。女孩的白大褂被风扇吹得鼓起来，就像一只展翅的白鸽。
“光齐，你现在是什么级别？”一众的刘家小兄弟都围在边上，七嘴八舌的问道。
“八级办事员，26级。” 刘光齐笑着说道。
“八级办事员是哪一级？”庄户人家还是不清楚这个级别划分的。
“光齐现在在实习，每月工资三十三块。” 刘海中突然提高了嗓门，看儿子没有回答到重点，大家都不清楚。“等光齐正之后，就是三十四块五每个月！”
“这么多啊！”刘家屯的叔伯兄弟都是羡慕坏了，前面的级别什么的，乡下人不清楚。但是多少钱一个月可是知道的，直言老刘家出了人才了。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光齐弟，你们厂还招人不？我家二小子也初中毕业了！刘光齐看见堂弟光山的媳妇抱着孩子往跟前挤，襁褓里的娃娃伸手抓他衣角，三婶子突然开口问道。
刘家屯祠堂
青石砖缝里钻出的野草被踩得东倒西歪的，刘海中领着全家老小跪在斑驳的供桌前。香烛的火苗在穿堂风里跳着舞，将刘氏宗族的牌匾映得忽明忽暗的。
爹，娘，光齐给咱老刘家争气了！刘海中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油亮的脑门在蒲团上印出了痕迹。电子管厂啊！那可是苏联专家手把手教的本事，光齐现在每个月能拿到三十三块钱。。。
刘光齐突然扯住了父亲的衣角，祠堂外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让他脊背发凉。果不其然，三叔公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进来了，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片族人。
海中啊，光齐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三叔公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供桌上积灰的族谱，去年清明，你还说这孩子八字轻，得在祖坟前压块红布。。。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射出精光，如今，可是给咱老刘家改命喽！
他三叔，光齐在厂里吃得上细粮不？我家二小子总是说，城里人顿顿白面。。。八仙桌上摆着腊肉炒蒜苗，鸡蛋羹和一盆贴饼子，香气在土坯房里打着转儿。
二婶，我们食堂有二合面馒头。刘光齐刚开口，就被父亲刘海中洪亮的声音盖过了。
什么二合面？我儿子现在吃的是供应粮，每月二十八斤！刘海中往蒜泥里倒了一点香油。
光齐，给你二婶说说，你们厂领导坐的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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