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跟你一块守夜。李红军把砍柴刀换到左手，右手在裤缝上擦了擦汗。
我以前跟街道的民兵训练过，我不怕。他抬头看向何大江，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
何大江打量着这个二十来岁岁的后生，听说刚来知青点的时候，这小子连劈柴都劈不利索，现在却敢提着刀说要打狼，勇气可嘉！
何大江点了点头，把猎枪背到肩上，把棉裤腿扎紧，狼闻着血腥味能疯的。
张建国突然开口，叔，要不要把门顶上？他手里的松木棍还在发抖，但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柳长军跟着点头，铁锹把在地上划出的响声。
何大江走到门边，门闩是用老榆木做的，足有成人手腕粗细。他用力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他转头看向费秀美，语气放软了些，秀美，把军大衣盖上，别冻着。
费秀美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赵小兰的棉袄袖子抓得发皱了。
“叔，我们和您一块守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们也能帮上点忙。” 张建国和柳长军都期待的看着何大江，“让秀美和小兰休息。”
“叔，我们不睡，我们也可以的。” 费秀美和赵小兰也跳下了炕，手忙脚乱的在找武器。
知青们的眼神中都透着一种倔强和坚定，他们不想让何大江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何大江看着这帮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好，那红军和我一起。其它几个人赶紧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还有活要干呢。” 何大江知道，这些知青虽然年纪不大，但都有着一颗勇敢，善良的心，他点了点头。
何大江和李红军各自检查，穿好了衣服，带好猎枪和砍柴刀，走出了地窝子。
外面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们的脸上，俩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隐藏在院墙的阴影里，静静地等待着孤狼的到来。
下半夜，是人感觉最困的时候。何大江和李红军虽然强打着精神，但眼皮还是忍不住地打架。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轻而缓，却带着一种阴森的气息，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们的心上。
何大江和李红军瞬间清醒过来，他们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眼睛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一会儿，一只孤狼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这只孤狼身形瘦长，皮毛杂乱而灰暗，眼睛里闪烁着饥饿和凶狠的光芒。它一步一步地靠近院墙，鼻子不停地抽动着，似乎在嗅着里面的气息。
呜---的一声长嚎，孤狼似乎发现了有人埋伏。
声音尖利得像把锯子，划破夜空直往人耳朵里钻。李红军手里的砍柴刀掉在地上。
这狼嗓子哑了，怕是几天没喝着水。何大江却笑了，这个玩笑让李红军轻松了不少。
月光如潮水般的漫进来，照见雪地上一道拖着尾巴的黑影，正绕着院墙打转。那狼的体型确实大，灰白色的皮毛上沾着草屑，右后腿似乎有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看它肚子，何大江低声说，瘪得跟干茄子似的，这狼怕是半个月没吃着像样的东西了。
孤狼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朝着俩然的方向嗅了嗅。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像两团跳动的鬼火。李红军感觉后背的棉袄被冷汗浸透了，冷风一吹，凉飕飕地贴着皮肤。
何大江和李红军沉着冷静，他们与孤狼对峙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几分钟后，何大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缓缓举起猎枪瞄准了孤狼，枪管对准狼的胸口。
“砰”的一声！随着一声枪响，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但让何大江意外的是，这一枪竟然没有将老狼击毙。
那狼被枪声惊得猛地一跃，虽未致命，却也受了伤，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孤狼的哀嚎声中，它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右后腿本就有伤，此刻更是鲜血直流，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的痕迹。
它挣扎着想要保持平衡，却又一次次的踉跄跌倒，但求生的本能让它拼尽全力，拖着受伤的身躯，朝着远处疯狂逃窜。
李红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要是打不死它，这玩意会记仇的。
那就让它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何大江打断了他。这孤狼要是今天吃不着人，明天就得饿死。咱们不能让它觉得咱们是软柿子。
“叔，这狼走了吗？”李红军小声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
“别急，这枪还不是致命的。” 何大江轻声说道。“这孤狼饿急了眼，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再坚持一会儿，等天亮了，它自然就会走了。”
天光初绽的时候，李红军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粘在砍柴刀柄上。他哈着白气活动指节，看见何大江正用猎枪管拨弄雪地上的暗红血迹。
叔，这血拖痕往西边去了。他指着雪地上蜿蜒如细蛇的血迹，忽然想起昨夜狼瘸腿逃跑的模样，它右后腿本来就有伤，这下更跑不远了。
血凝得快，说明失血不多。这畜生挨了枪子还知道往老林子钻，不是善茬。何大江蹲下身，粗粝的拇指蹭过冰晶覆盖的血迹。
叔！狼血！地窝子里涌出裹着棉袄的人影。张建国举着马灯。费秀美抓着赵小兰的手挤到前面，两个姑娘都是一副紧张的模样。
看！狼毛！赵小兰突然指着院墙，墙根处几根灰白毛发还粘着冰碴，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李红军突然觉得后颈发凉。他想起昨夜狼眼里的绿光，像两团鬼火在雪地上跳跃。
众人沿着那蜿蜒在雪地上的暗红血迹，小心翼翼地朝着老林子进发。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树林，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诡异的声响。
那血迹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显眼，却也时而断断续续，让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何大江走在最前面，猎枪紧紧握在手中，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李红军紧跟在何大江身后，手中的砍柴刀不时挥舞一下，他的眼神中既有紧张，又有一丝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危险对峙。
费秀美和赵小兰走在中间，她们紧紧靠在一起，何大江也不放心将她们两个单独留在知青点。张建国和柳长军则分别在两侧，手中的松木棍和铁锹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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