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光闪过的那一秒，叶无涯耳朵嗡嗡响，眼前一片白。他下意识抬手挡住脸，身体却动不了。等眼睛慢慢能看清了，他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脚陷在碎石里。他低头看剑，裂痕还在，但没有灵力往外冒了。四周特别安静，连风都没有。
他转头一看，沈玉璃单膝跪在地上，背后的光翼收了起来。她喘着气，脸色有点白，但还算稳。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叶无涯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腰间发热。他摸向玉简，之前总震动的东西，现在安静了，变得完整。他知道，不是错觉——玉简真的补好了。
远处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狼王之子从石头堆里站起来，铠甲破了，脸上有血。他走过来，看了看两人，确认没事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兽皮地图。他双手递出，声音沙哑：“供奉大人，这是我们族守了很多代的东西。蛮荒最里面有个上古祭坛，传说只有补天者的血脉才能打开。现在秘境关了，也许……答案就在那里。”
叶无涯接过地图，手指划过上面的路线，那些纹路微微发烫。他抬头看向远方，风卷着沙，天地尽头灰蒙蒙的。那里就是蛮荒，没人活着出来过的地方。但他没多想，轻轻敲了敲腰间的玉简。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年，从边城到宗门，每次遇到危险前都会做一次——提醒自己还活着，还能打。
沈玉璃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她把手放在光翼边上，青色的灵气转了一圈，慢慢收进体内。她看着叶无涯的侧脸，声音很轻：“我们不能停。刚才那一击不是结束，是开始。天劫没落下来，说明它在等什么。也许是在等我们走进真正的局。”
叶无涯点头，把地图小心塞进袖子。他走向一头黑狼，那是狼王之子给他准备的坐骑。狼背宽，毛硬，眼睛透着野性和忠诚。他一手抓狼鬃，翻身上去。风吹起他的衣服，黑色带银纹的真传弟子服在夕阳下闪着冷光。他回头，朝沈玉璃伸出手。
她握住他的手，借力跳上来，稳稳坐在他身后。她的手环住他的腰，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两人都没说话，但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不能再回头了。
狼王之子也上了自己的狼，举起狼牙令。令牌在风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三万狼骑听令！”他大声喊，“原地驻守，疗伤休整！伤员优先救，阵亡的厚葬在东岗！”命令传开，有人不甘心，但没人反对。他们知道前面危险，留下的人也有任务。
一个年轻战士上前，声音发抖：“大人……真要走吗？天劫没破，蛮荒从来没人回来过……”话没说完，就被狼王之子打断：“正没人回来，才需要有人去。”他骑马走到队伍前，看着每一个人，“我们不是为了活着回去，是为了让后来的人知道怎么走。”
叶无涯听着，心里不乱，方向更清楚了。他抓紧缰绳，腿一夹狼肚子。黑狼吼了一声，四蹄腾空，冲出战场。沈玉璃低下身子，长发被风吹起来。狼王之子跟在后面，三人一骑，冲进漫天黄沙。
身后，三万狼骑齐声吼叫，声音冲上天空。他们没追，而是列队站好，长矛插地，弓箭朝天。这是送行，也是承诺。叶无涯没回头，他知道他们会等，哪怕等到死，也不会放弃这片土地。
越往北走，空气越干。地面从碎石变成焦土，植物很少，偶尔有枯树像骨头一样伸出地面。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他们路过一个废弃营地，篝火早灭了，几具尸体倒在帐篷旁，穿的是焚天殿的铠甲。叶无涯停下，跳下去查看。
尸体手里抓着一块残玉牌，上面刻着“血祭”两个字。他捡起来放进乾坤袋。这些东西以后有用。沈玉璃也下来，在另一具尸体旁蹲下，发现脖子上有小伤口，不像打斗造成的。“是内部清理。”她低声说，“他们在杀人灭口。”
狼王之子冷笑：“焚天殿一向这样。用完就扔，错了就杀。”他一脚踢翻帐篷，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有一张烧了一半的地图，正好和他们手里的拼得上。叶无涯把两张图合在一起，发现指向同一个地方——上古祭坛，路线也更清楚了。
“他们也在找。”沈玉璃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但我们比他们快一步。”
晚上，三人轮流休息。叶无涯靠着石头坐着，闭眼调息。逆炁在体内流动，修复伤势。他能感觉到玉简的存在，不再是被动激活，而是像呼吸一样自然。每次靠近地图，玉简就会轻轻震动，像在指路。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出发。走过一条干河床时，地面突然晃动。叶无涯猛地睁眼，抽出短刀插进裂缝，阻止塌陷。下面传来低吼，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爬。狼王之子立刻布防，三人背靠背站着。
“不是妖兽。”沈玉璃皱眉，“是地脉乱了，灵气倒灌，岩层活了。”她说完，指尖凝聚木灵气打进地面，暂时稳住结构。裂缝慢慢合上，吼声消失。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开始。越靠近蛮荒核心，环境越不稳定。
中午，天突然变暗。乌云压顶，却没有雷声。空气很闷，让人喘不上气。叶无涯抬头，看见云层中有座巨大的影子，像宫殿，又像祭坛。他心头一震，那形状和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快到了。”他说。
沈玉璃看着那虚影，光翼微微颤动。她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像是从血脉里冒出来的。她按住胸口，那里的玄冰簪正在发热。她没说出口，但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就和这片土地绑在一起。
傍晚，他们到了一处高地。远处沙尘暴狂舞，中间隐约能看到一座高台，周围有九根断掉的石柱，中间立着一块无字碑。风沙中，碑面偶尔闪过一丝光，像有人在写字。
叶无涯下狼，一步步走到高地边缘。他拿出地图对照，没错，这就是上古祭坛。他伸手进怀里，握住完整的玉简。这一次，他没有敲，而是直接贴在额头上。瞬间，无数画面冲进脑海——万年前的战争、九个人一起补天、仙陨落下……
他睁开眼，声音低但坚定：“就是这里。”
沈玉璃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你还记得他们吗？”
叶无涯看着祭坛，点点头：“我全都记起来了。”
狼王之子站在他们身后，握紧狼牙令。他知道接下来的路更难，但他不会退。三人沉默片刻，重新上狼，朝着祭坛冲去。
风更大了，沙子打在脸上很疼。就在他们快要冲进风暴时，叶无涯忽然拉住缰绳。黑狼前蹄扬起，停了下来。他盯着祭坛底部，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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