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站在地窖门口，手里拿着一块令牌。磷火照在上面，泛着冷光。叶无涯挡在沈玉璃和洛云前面，手一直按在刀柄上。他盯着对方，声音很低：“阁主闭关前留了什么信物？”
那人停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青玉符牌。符牌背面刻着半句话：“星坠南渊，魂不归途。”叶无涯瞳孔一缩。这句话他记得。是当年刚进外门时，阁主亲自教他的密语，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
但他没有让开。地窖里太安静了，连呼吸声都能听见。血狼王趴在地上，鼻子动了动。它闻到了香灰味，还有一点血腥气。这不是巡查队该有的味道。叶无涯轻轻敲了下腰间的玉简，一股微弱的灵力流遍全身。他顺着经脉探过去，发现这人的灵力运行路线和玄霄阁的功法不一样。那人眉心还有一道细缝，像是被禁术反噬过。
“不用试了。”灰袍人忽然开口。他抬手撕下脸皮，露出一张苍老却威严的脸。金光从他身上升起，照亮整个地窖。是玄霄阁主。他拿出一卷漆黑的古旧卷轴，上面写着“九幽控魂术”四个字，边上还有暗红的血纹。他看着叶无涯，声音很沉：“你们遇到的阵法，是我二十年前封印的禁术。布阵的人……是我师弟，韩立峰。”
话刚说完，卷轴自动展开。空中出现一道光幕。画面里有两座石塔，中间是秘境入口，雷光闪动。两个年轻修士正在抢一卷破旧的卷轴。其中一个正是年少的韩立峰，双眼通红，表情扭曲。最后他夺走卷轴逃走了。另一个收剑转身，没有追——那是年轻的阁主。叶无涯看着这一幕，拳头慢慢握紧。他原以为韩立峰只是焚天殿的奸细，没想到事情这么深。
“我早知道他会走火入魔。”阁主看着画面，声音沙哑，“但我放他走。我要引出真正的敌人——焚天殿主。”地窖一下子安静下来。血狼王抬起头，金色的眼睛盯着阁主，喉咙里发出低吼。它记得二十年前的兽潮，就是因为这个禁术。现在真相出来了，原来一切都在算计中。
叶无涯盯着阁主，声音变冷：“你明知道他会害人，还让他活着？”
阁主闭上眼，点头。“如果我不放他走，焚天殿主就不会现身。这一局，我等了二十年。”他说完，看向昏睡的洛云，“他的灵根被抽，不是意外。那是‘药人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我确认焚天殿还在活动的证据。”
叶无涯心里一震。洛云虽然没醒，但脖子后面的胎记微微发烫，好像在回应这句话。他曾见过洛云被抽灵根的画面，在心魔劫中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意外，是计划的一部分。
沈玉璃靠在墙边，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叶无涯立刻低头看她。她眉头松开了，像是梦里接到了什么消息。他想起仙尊残念说过“心不纯”，当时不懂。现在听了阁主的话，他开始怀疑：这位师尊是为了大局牺牲少数人，还是在操控所有人？他不再问过去的事，只低声问：“我们现在是你的棋子，还是战友？”
阁主睁开眼，目光很亮。“从你破阵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下棋的人。”他说完，把禁术卷轴放在地上。卷轴浮在空中，发出淡淡的黑光。他转身要走，身影一点点变淡。叶无涯猛地站起来：“你要去哪？”
阁主停下脚步，背影显得孤单。“去补最后一环。”他说，“等着看，天怎么塌，又怎么补。”话没说完，整个人化作光芒消失，只留下那卷禁术静静漂浮。
叶无涯站着没动，耳边回响着那句话。他知道，有些事已经回不了头了。他走到洛云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在他手腕上，另一只手扶住沈玉璃，继续输送灵力。两人呼吸平稳，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血狼王低声呜咽，舔了舔洛云的手，然后抬头看叶无涯。“我信你，不信他。”它说。叶无涯点头，没说话。信任一旦碎了，只能靠行动重新建立。
他抬头看地窖顶上的裂缝。玉简在他识海里缓缓转动。刚才阁主离开时留下的气息波动，被玉简悄悄吸收了。现在，识海里浮现出一幅残图。线条复杂，和地上的禁术卷轴有关，指向更深的地方。他隐约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源头。韩立峰只是表面，焚天殿主也只是其中一人。背后藏着的，可能是万年前那场失败的补天之战。
他闭上眼，调息体内的灵力。刚才对抗圣子虚影耗得太多，身体还没恢复。但他不能倒。沈玉璃和洛云都还昏迷，血狼王再强，也不能替他做决定。他必须清醒，必须看清每一步。地窖很冷，磷火一闪一闪。那卷禁术还在飘着，没人敢碰。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忽然，洛云的手指抖了一下。叶无涯立刻睁眼，低头查看。他发现洛云脖子后的胎记开始发光，颜色从灰变青。这不是好事。他按住洛云的脉门，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像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醒来。血狼王也感觉到了，低吼一声站起身，盯着洛云的脸。就在这时，沈玉璃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叶无涯凑近她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木灵……引路……藏经阁……有门……”话没说完，她又睡过去了。但这句够了。叶无涯眼神一紧。藏经阁是玄霄阁重地，平时不准进去。如果有秘密门户，很可能和禁术有关。他看向地上的卷轴，心里有了主意。他们不能一直待在这。
他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伤还没好，但还能走。血狼王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要走？”叶无涯点头。“我去藏经阁一趟。你守好他们。”血狼王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信你一次。”叶无涯拍拍它的头，转身朝出口走去。脚刚迈出，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卷禁术突然剧烈震动，黑光暴涨。整张卷轴翻了过来，背面出现一行血字：“持卷者死，破卷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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