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二年的冬天,对于远在扬州仍是婴孩的曹玉成来说,并没有太多特殊,而此时的朝堂却像煮开的沸水一样,不断翻滚。西北前线求援的军报、内部请求赈灾和平叛的奏疏如雪花般飘进垂拱殿。这一年北方的蝗灾影响深远。
西北方向,党项李元昊趁宋廷忙于救灾,悍然入侵,十万铁骑踏破定川寨,大宋的谍报系统本该一举建功,在提前获知李元昊的进军时间和地点的情况下,前线主将葛怀敏成了北宋的马谡,未能占据有利地形而将军队布于死地,不曾以逸待劳,竟用步军与西夏铁骑对掏,被困后又分兵出逃,急于逃命,士气受挫,在大好形势下,结果却是成了个一万西北精锐被灭,十四名大将被杀的结局,宋廷眼睁睁看着西北地区被插上一颗铁钉,强大的辽国打不过,现在连西夏这个边陲小国都打不赢,大国颜面扫地,西夏军锋直指渭水、长安一带,宋廷无奈议和,以岁币绢十五万匹、白银七万两、茶叶三万斤,换得一个自欺欺人的“西夏称臣”协定。
北部,大辽皇帝耶律宗绪眼见着西夏进兵获利无数,不觉眼热,同样以大军压境,逼迫宋廷在以往岁币的基础上再增加绢十万匹、白银十万两,宋廷朝中诸公以不宜两线作战,国库空虚为由,勉强答应以“区区岁币,结兄弟欢心,勿以些许财货而使大国背盟”。
内部,北方灾害继续蔓延,豪强地主不曾用力救灾,反而大肆吞并民田,导致土地兼并现象更加严重 ,农民大量逃亡,阶级矛盾尖锐,农民起义不断爆发,“一年多如一年, 一伙强如一伙”。甚至京畿开封府所属各县,也有盗寇出没。南方水寇更是屡禁不止,屡次征剿,然而灭得快,不多时又死灰复燃。
如此时局动荡,朝中有识之士上书要求改革吏治, “因循不改,弊坏日甚”。宋仁宗在改革呼声的推动下,“遂欲更天下弊事”。宋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总算开始行动了,要求执政大臣要拿出一个能使天下太平的方案,“庆历新政”应运而生。
新政还未实行,而时年岁币、军费、赈灾款项剧增,国库空虚,北方遭灾,那么南方就被摊派了更多的赋税。军事上的衰弱,促使国内经济问题更加突出,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影响整个南方地区,日渐安稳的李嬷嬷和曹玉成也因此生活拮据起来。
因时局不稳,国库空虚,官家和皇后力行节俭,缩减各项支出,同时放年长宫女出宫,暂停各种土木建设。一时间各地勋贵、大臣在官家和皇后的表率作用下,也选择暂时低调,各种大型宴会和活动全部暂停,于是李嬷嬷虽然手艺高超,但是手里的活计不增反减,幸好只是生活水平下降,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李嬷嬷和曹玉成就在这动荡的时局中艰难求生。
次年,声势浩大的“庆历新政”在官家的支持下终于逐步推行,变法的风吹到南方,吹进了扬州城,酒肆茶馆、青楼艺苑但有三五好友相聚,席间谈论的无不是新政。这一年,北方的蝗灾逐渐消弭,北方的生产生活在逐渐复苏,与西夏和大辽的和议谈定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南方的叛乱也逐渐平定,除了小股的水寇,倒也算是太平了。
第三年,即庆历四年,这一年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政通人和,可见新政对于当时的社会还是有正面影响的,各地无事,生活在变好,然而李嬷嬷却愁得不行,只因曹玉成即将满两周岁了仍未能开口说话。话说这曹玉成毕竟是一个有着三十多年生活经验的人,从小就是个聪明好动的,小到翻身、爬行,大到走路甚至小跑,都是无师自通,虚岁三岁,仍不能开口说话,倒是让李嬷嬷担心很久。
你道这曹玉成真是哑巴?或者开口较晚?只因学话时,李嬷嬷和周边邻居大娘的逗弄,让曹玉成心生尴尬,只觉幼稚,于是乎干脆装作不会说话。这曹玉成本想多装几年,然而前世爱凑热闹,喜欢侃侃而谈的性格,终是让他自己露馅了。
夏末,酷暑还未离去,这一天更觉闷热,李嬷嬷寻得空隙,带着曹玉成往茶馆听书,今日来得巧了些,茶馆说书说的是《赵氏孤儿》,李嬷嬷听得出神了,不觉眼眶微红,或有对这孤儿的怜悯,或是想到曹玉成的身世,一下子入了迷,待到一声雷鸣才惊醒过来,此时茶馆的客人早已走掉不少,正想回家之时,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无奈下只能在茶馆里等雨停。
正巧旁边一桌三人,看起来像是都有学问的,正聊着新政,只听其中一人,着青衣小帽说道:“希文公主持新政,彦国公为其臂助,行新法,清吏治,均公田,厚农桑,减徭役,修武备,重命令,推恩信,虽然还未知今后如何,但若能坚持下去,我大宋必能富国强兵,人民安居乐业,军队战力提升,将来收复燕云故土怕再也不是妄想了。”
其中一位,一袭白衣,轻摇着扇子说道:“新法实施一年有余,虽屡遭攻讦,然官家圣明,变革之心犹若磐石,不出五年,天下一新,到时万国来贺,定能再现李唐盛世。”
另一位身着红袍,面容冷峻,却不像另外两人乐观,轻轻嘬了口茶,慢慢说道:“如今我大宋冗官、冗兵、冗费,西败于西夏,北慑于大辽,内不能安定民心,外不能震慑列国,朝堂党争愈演愈烈,怕是这新政未能长久啊!”
白衣小生闻言出声道:“莫要悲观,希文公文武兼备,智慧过人,秉持公正,想来能够震慑宵小,新政早晚必成。”
曹玉成听了许久,在白衣书生出言后只觉好笑,有后世的记忆当然知道结果,有股子忍不住想反驳几人,竟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笑声倒引起红袍书生的好奇,“你这小童几岁了,我看你眉清目秀,不知所笑何为,可是我等说的不对?”曹玉成闻言拱手行礼说道:“几位先生有礼了。”这一出声,当时将李嬷嬷吓得不轻,直愣愣看着曹玉成。曹玉成不管几人目光,只淡淡道:“新政成也希文,败也希文,以新党逐旧党,换汤不换药,早晚必被官家罢黜,来年必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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