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玄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如果进化之家掌握了某种技术，能让人情绪稳定化——或者说，能让人进入一种无悲无喜、近乎麻木的状态，那么在这种状态下被献祭，确实可能不会反抗。
而这种技术的载体是什么？药物？精神控制？还是……
他看向夜鹰。
秩序之种能转化蚀能。
那么反过来呢？蚀能能不能……影响甚至控制人的情绪？
我们需要立刻对全镇进行情绪状态筛查。陆清玄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特别是那三个情绪空洞点和医疗区那三个重伤员。夜鹰，你和我一起去。老柯，请你协助建立全镇范围的实时情绪监测网络——就用阵列吸收情绪能量的原理反向设计，应该能做到。
明白！老柯和夜鹰同时应道。
夜幕降临，铁锈镇的灯火在废土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筛查工作在夜色掩护下秘密展开。
陆清玄和夜鹰先去了医疗区。他们以复查伤势为名，逐一接触了王强、李秀梅和赵小虎三人。陆清玄的手指轻轻搭在三人腕脉上，神识如细流般悄然探入。
在王强体内，他发现了异常：经脉中游走着极其微弱的暗红色能量流，与蚀能同源但更加隐蔽。这些能量流主要集中在心脏和大脑区域，形成了一种类似情绪抑制网的结构，将人的情绪波动强行压平。
李秀梅和赵小虎体内也有类似结构，只是程度较轻。
三人果然被做了手脚。
陆清玄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开了些安神的药方，嘱咐他们好好休息，然后和夜鹰悄然离开。
是他们。走出医疗区后，夜鹰压低声音，我能感觉到秩序之种的轻微排斥反应。
嗯。但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陆清玄脸色凝重，那种能量结构很隐蔽，不会影响日常行为，只会在特定条件下被激活——比如，当他们的情绪波动达到某个阈值时，自动抑制。
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夜鹰追问。
不知道。陆清玄停下脚步，目光投向远处的夜色，可能是混在伤员中的残党，也可能是更早之前就潜伏在镇里的进化之家暗桩。接下来是那三个情绪空洞点
他们先找到了老约翰。这个失去独子的老人坐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上，呆呆地望着星空。陆清玄以疏导心结为名与他交谈，神识探查下，发现他体内也有类似的能量结构，但更加陈旧，至少存在一年以上。
小林（工匠）和阿秀的情况类似，只是植入时间有新有旧。
筛查结果令人心惊：六个人，全部被植入情绪抑制结构。程度不同，手法也有细微差异，但核心原理一致——用蚀能构建的情绪控制网络。
而且从能量结构的判断，植入时间跨度很大：老约翰的最旧，阿秀的最新。
这说明，这不是一次性的行动，而是长期、持续的渗透。
铁锈镇内部，确实有进化之家的人。
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筛查结束时，已是深夜。
陆清玄和夜鹰回到清玄观。正殿内，和老柯已经初步搭建起了情绪监测网络的原型——利用地脉稳定阵列吸收情绪能量的原理，配合心念之晶作为核心处理器，可以实时显示镇上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强度。
屏幕上的铁锈镇地图，此刻点缀着数百个光点。大部分是代表正常情绪波动的淡黄色，少数重伤员是代表痛苦的暗红色，还有几个代表高质量正向情绪的淡金色——那是白天参与过情绪共鸣的人。
而那六个被植入情绪抑制结构的人，他们的光点颜色很特别：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像蒙着一层雾。
就是这个。眼镜指着灰白色光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们的情绪波动被强行了，只能输出低强度的平稳情绪。如果不是有心念之晶的高精度感知，我们根本发现不了。
老柯脸色铁青：进化之家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那曙光城内部，岂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意思。
如果铁锈镇这种小据点都能被渗透六个人，那曙光城那样的大联盟，渗透程度会有多深？
不能打草惊蛇。陆清玄盯着屏幕，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监视？还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发动？
也许和牧羊计划有关。夜鹰突然说，采集情绪能量……如果这些被植入结构的人，能在特定时刻被集体激活，产生某种定向情绪输出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冲到控制台前，调出昨天的情绪共鸣数据。在能量波动图谱上，除了整体峰值外，还有六个细微的、几乎被淹没的次峰值——时间上比主峰值晚零点几秒，频率也略有不同。
眼镜，能分析这六个次峰值的特征吗？
我试试。
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这六个次峰值具有完全相同的波形特征，而且能量频率与……地下那个次级裂隙的固有频率，高度吻合。
他们在尝试与裂隙共鸣。陆清玄的声音冰冷得像寒铁，用被控制者的情绪能量，作为，尝试解锁或影响封印。
殿内一片死寂。
许久，老柯才艰难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清玄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
将计就计。
既然他们想用这些人做，那我们就……给他们一把假钥匙
夜鹰立刻明白了：您是说，用秩序之种的力量，反向那些情绪抑制结构？让他们在关键时刻，输出的是被我们改造过的情绪能量？
陆清玄点头，但需要时间，需要精密操作。而且……我们必须先找出，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六个灰白色光点。
就从阿秀开始。
她体内的结构最新，可能……还没来得及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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