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触缩回龙侍尸骸的破洞后，通道陷入死寂。粘稠的暗红组织液从创口边缘缓缓渗出，在甲板上蜿蜒成扭曲的溪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甜。敖猛拄着长刀，独眼死死盯着那幽深的洞口，喉结滚动着咽下带铁锈味的血沫。他肋骨的断茬每次呼吸都像锉刀刮着肺叶，可神经绷得比拉满的弓弦还紧——那东西绝不是退却，而是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敖头儿！韩哥…韩哥他…”年轻船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后方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韩立被平放在几张拼凑的防水布上。他整个人像被拆散后勉强缝合的破布偶，腹部的贯穿伤边缘，暗金色污血与蠕动黑气交织，皮肤下赤红的荆棘反噬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最诡异的是他右手腕——几缕墨玉般的根须虚影缠绕其上，根须末端没入甲板，仿佛从钢铁中汲取着什么。
嗡…嗡…
微弱的震动从甲板传来，不是之前的机械轰鸣，而是某种…低频的共鸣。敖猛猛地回头，瞳孔骤缩——韩立身下的防水布无风自动，墨玉根须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随着每一次光芒亮起，甲板上的血污便淡去一分，而韩立腹部的黑气竟被强行抽离，化作细丝没入根须！
“他在…吃那些脏东西？”一个老船员声音发颤。
“不是吃，”敖猛哑声道，独眼扫过韩立手腕根须与甲板接触处——那里金属竟呈现出细微的结晶化，“是转化。”他想起深海打捞队曾遭遇的异种珊瑚，能将重金属离子重排为宝石结构。这墨玉根须，在把污秽神血当养料！
就在这时——
嘶啦！嘶啦！
龙侍尸骸后背的破洞内，骤然传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粘液喷溅中，三条比先前更粗壮的腐触猛地钻出！每条触手顶端的花瓣口器疯狂开合，螺旋利齿高速旋转，带起腥臭的旋风！它们没有扑向人群，而是如同巨蟒般昂首，裂开的口器对准通道顶部的通风管道！
噗！噗！噗！
三团粘稠的、包裹着无数细小黑卵的暗红胶质球，被腐触狠狠喷射而出，精准地黏在通风管道的金属格栅上！胶质球迅速融化，黑卵如同获得生命般蠕动、膨胀，表面伸出细密的黑色菌丝，疯狂钻入格栅缝隙！
“它们在…筑巢！”敖猛瞬间明白。通风管道连接整艘方舟的循环系统，一旦让那些东西孵化扩散…他怒吼：“烧了它们！”
能量手枪的光束徒劳地打在胶质球上，只激起一阵恶臭青烟。黑卵的菌丝分泌出强腐蚀性粘液，金属格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用这个！”一个工程师从工具包拽出焊枪，蓝色火焰喷涌而出。火焰舔舐胶质球的刹那，异变陡生！
嗤——！
被火焰灼烧的黑卵猛地爆开！无数芝麻大小的黑色飞虫炸散开来，复眼闪烁着暗红光芒，口器如同微型钻头，发出高频嗡鸣，暴雨般扑向最近的船员！
“啊——！”惨叫声中，一个船员的防护服瞬间被穿透，黑色虫群疯狂噬咬他的皮肉，伤口处迅速发黑溃烂！
“是蚀骨瘴蜂！”敖猛认出了这种只在归墟污染区档案里见过的生物，“它们怕低温！”他反手一刀劈开扑来的虫群，刀身电弧噼啪作响，烧焦的虫尸如黑雨坠落。
低温？绝望在通道蔓延。方舟能源系统瘫痪，哪来的低温？
嗡——！
韩立手腕的墨玉根须骤然光芒大盛！根须猛地绷直，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指向虫群最密集的通风口！一股无形的吸力场以根须为中心扩散开来！
疯狂扑咬的蚀骨瘴蜂群，如同撞上无形的粘稠沼泽，动作瞬间迟滞！更诡异的是，它们甲壳上的暗红光芒被强行剥离，化作丝丝缕缕的红雾，百川归海般涌向墨玉根须！失去光芒的虫群如同断电的机器，噼里啪啦掉落在地，迅速干瘪风化！
“他在…吃虫子？”船员们目瞪口呆。
“不，”敖猛死死盯着那被红雾缠绕的根须，根须尖端，一点微不可察的墨绿嫩芽正缓缓探出，“是那东西在进化！”
腐触似乎被激怒了！三条触手放弃喷射，如同巨鞭狠狠抽向韩立所在！花瓣口器裂开，要将他和那威胁到巢穴的根须一同吞噬！
“挡住！”敖猛咆哮着挥刀迎上！长刀与最前端的腐触硬撼！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敖猛虎口崩裂，长刀脱手飞出！腐触表皮被切开一道深痕，粘液喷溅，但去势不减！另外两条触手已绕过他，直扑韩立！
千钧一发！
韩立身下，墨玉根须猛地缩回甲板！下一秒——
噗！噗！噗！
数十根尖锐如矛的墨玉根须，如同沉睡的刺猬骤然炸刺，从韩立周围的甲板、舱壁、甚至天花板上暴射而出！根须不再是虚影，而是凝实如黑曜石雕琢的实体，表面流淌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尖端闪烁着高频震颤的幽芒！
嗤嗤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扑来的三条腐触，如同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蠕虫，被密集的根须贯穿、撕裂！粘稠的组织液和破碎的肉块四溅！花瓣口器发出无声的惨嚎，疯狂扭动挣扎，却无法挣脱！
根须贯穿腐触后并未停止，反而如同贪婪的根系，深深扎入腐触内部！肉眼可见的暗红能量顺着根须倒流，注入韩立身下的甲板。他腹部伤口的污秽黑气以惊人的速度褪去，皮肤下的赤红纹路也黯淡下去，呼吸竟平稳了几分！
“它在…把那些怪物当肥料！”工程师失声叫道。
腐触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瘫软下来，如同被抽干的蛇皮。墨玉根须缓缓缩回，尖端那点墨绿嫩芽已舒展成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黑莲花瓣虚影，在韩立手腕上一闪而逝。
通道内死寂无声。只有通风口残留的胶质球和几滩粘液证明刚才的恶战。劫后余生的船员们看着昏迷不醒的韩立，眼神复杂——恐惧、敬畏，还有一丝莫名的依赖。
敖猛捡起长刀，走到韩立身边蹲下。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片消失的花瓣虚影位置，探了探韩立的颈动脉。脉搏虽然微弱，却稳定了许多。
“给他包扎。”敖猛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清理通道，堵死那个破洞！用速凝水泥掺…掺他的血！”他指了指韩立伤口处渗出的、带着淡金光泽的血液，“那些虫子怕他的血！”
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敖猛则拖着伤躯，一步步走向通道深处被腐触破坏的通风管道。他抬头看着被菌丝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金属，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准备‘血舟’计划。”他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穿过滋滋的电流杂音，“方舟核心区…我们必须进去！趁那小子还能当‘诱饵’和‘净化器’的时候！”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被众人围拢的韩立。那年轻人苍白的脸上，眉心处一点墨绿莲纹，正若隐若现。
预告：
血舟闯核心，黑莲吞舰心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混沌双生：灵珠与凡骨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