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行表情从震惊到受伤，声音提高了八度，“忘、忘记告诉我了？！”
有没有搞错？！
全家一起出去玩，忘记告诉他了！？
他存在感这么低吗？
陆思行指着满屋子的行李，看向自己亲妈，“有空收这么多东西，没空告诉我一声？！”
沈晚禾哑口无言，试探性地问，“你要去吗？”
陆思行简直要被气笑了，双手叉腰。
这还用问吗？！
沈晚禾被儿子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地寻找理由，“这不是...你这两天老往外跑，总见不到人影嘛。妈妈以为你很忙，可能没时间……”
忙？！
陆思行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气的差点跳起来。
“你可真是我亲妈，这么大事不告诉我，今天我要不是碰巧看到，家里都走光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儿子逻辑清晰，句句在理。
眼看解释不通，沈晚禾眼珠一转，决定倒打一耙。
她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你……你凶妈妈。”
？？？
陆思行张了张嘴，又闭上，难以置信，“我…我凶……”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呀？”沈晚禾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她轻轻抽泣了一下，用手背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语气哀婉又带着指责，“妈妈只是……只是一时疏忽了嘛。你就这样吼妈妈？妈妈心里好难受……”
陆思行彻底懵了。
不是……现在委屈该哭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则安，你看看你的好儿子！”
陆则安一听到老婆呼唤，赶紧过来帮着指责，“小混蛋，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翅膀硬了是不是？”
陆思行百口莫辩，“不是…我……”
他到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机会说完！
要么被打断，要么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则安又打断他，“我什么我！妈妈忘记告诉你，肯定是事出有因。”
陆思行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老爷子听的头疼，“都闭嘴！没完没了，吵的我头疼！”
目光落在陆思行身上，不满地哼了一声，“臭小子，就是事多！回来几分钟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陆思行：“……？”
没天理了！
老爷子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四下望了望，开口问，“小溪，你二哥呢？一下午都没瞧见人影。”
这家里但凡找不见谁，头一个问的准是宋溪午。
都习惯出门前知会她一声。
一提起二哥，宋溪午眼睛顿时亮了。
她快步跑到老爷子身边，掩不住的雀跃，“今天陆深时碰巧遇见楚妍姐了，二哥一听就坐不住了，非让陆深时想办法把人留住，自己二话不说就抓人去了。”
“楚妍……人在京海？”老爷子微微一愣。
宋溪午点头，“对啊，不知道是一直在京海，还是这次刚好在。”
老爷子沉吟片刻，忽地摇头笑了，“怪不得老二找不到她呢！原是灯下黑。”
“您说二哥这次……能找回楚妍姐吗？”
陆老爷子声音沉下来，“你二哥那个人，看着混不吝，心里却执拗。他找楚妍找了五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他面上不显，可心里从来没放下过。每次听说有点蛛丝马迹，连夜都能飞过去。”
陆峥霆这五年，天南地北的全都找了个遍，谁成想，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宋溪午听着，忽然有些触动。
二哥的事情，她小时候听说过，两个人都在部队，楚家之前也是京海有名的世家，但是后来出了事，楚父进了监狱，一个家族从此就这么没落了。
两人好像有点误会，再加上陆氏门楣高，楚妍姐骨子里又高傲，退伍之后就没有音讯了。
她清楚记得，当时的二哥快疯了。
陆峥霆曾经问她，“小溪，如果……如果你很喜欢一样东西，但你没有办法保护好它，反而会伤害它，你会怎么办？”
她那时候哪里懂这些，想了想说，“那就把它藏起来呀，藏到一个只有我知道，很安全的地方。”
陆峥霆听了，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发，“藏起来……可她不是东西，她是人啊。”
那时的她，完全听不懂。
直到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再也没见过楚妍姐。
“楚妍那孩子，”老爷子转过身，眼神里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了然，“性子静，心思深。当年走得不声不响，连你二哥都没告诉，定是有她自己的难处。”
沈晚禾也替她惋惜，“当年楚家的事……真的那么严重吗？”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踱到窗边。
“楚家的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陆老爷子的声音有些飘忽。
“楚青山——就是楚妍的父亲，早年主要做军需供应生意。一批装备出了纰漏，质量不达标，演习时出了事故，伤了三个兵。一查，采购环节确实有问题。楚青山……责无旁贷。”
说到这里，老爷子顿了顿，才缓缓补了一句，“这个事情是你二哥负责调查的。”
宋溪午微微一怔。
老爷子叹了口气，“楚妍那孩子懂事，从头到尾没怪过你二哥半句。但是楚家倒台，树倒猢狲散。楚妍那孩子在部队，顶着罪人之女的名头，日子能好过吗？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她都得受着。”
宋溪午想象着那个画面——骄傲的楚妍姐，那样心气高的人，该多难受。
“那二哥呢？”
“你二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敢欺负楚妍，他都能上去跟人拼命。”
“可他是陆家的人，多少人盯着。他要是明着护着楚妍，那就是把陆家也拖进浑水里。再说了……楚妍那孩子，也不会接受。”
老爷子转过身，目光深远，“楚妍骨子里有傲气。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别人。尤其是……连累你二哥。”
五年了……也该有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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