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之城】的变形，进入了最终阶段。
最后的，也是最厚重的伪装装甲。
如同被神灵剥下的鳞片，向着四面八方崩解、剥离。
在装甲之下，不再是任何工业设施或生活区域的影子。
那是如同神灵瞳孔般，密密麻麻排列的巨型主炮阵列。
是如同巨兽獠牙般，数以万计，黑洞洞的导弹发射单元。
是如同最精密艺术品般，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能量偏导管。
它的真实形态，终于完整地，展现在了这片沸腾的星空之下。
那是一艘超越了已知所有文明造物等级的超级巨舰。
它的舰体线条，融合了冷酷的科技与非人的神学美感，庞大到足以让行星都显得渺小。
破晓同盟，前线指挥部。
马库斯的水晶罐，因为接收到的数据流过载，而发出刺耳的蜂鸣，内部的金黄色液体疯狂闪烁。
他看着屏幕上，那艘堪比行星的巨舰的完整数据模型。
马库斯回想起自己连同整个破晓同盟的核心层，在【不落之城】的王座之间开会的过程。
也回想起当时李辰把这艘巨型战舰开回来以后就作为船坞和基地悬停在晨曦星上空的景象。
似乎自己从未想过，原来【不落之城】是字面意义上的【不落】。
失声喃喃。
“他……他把基地开出来了？”
“不……不！基地……基地就是他的旗舰！”
阿尔德里奇扶着冰冷的指挥台。
他终于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李辰让他死守防线，让他把精锐舰队当成诱饵，让他去执行那疯狂的“放血”战术。
不是因为冷酷。
更不是因为无情。
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这位年轻的首席导师手中。
就握着一张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底牌。
常规战争，只是为了引出大可汗的最终王牌。
仅此而已。
奥萝拉仰着头，看着那艘横亘在星图中央的巨舰。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李辰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
“女王，你要成为的，不是守护骑士，而是我的刀。”
她此刻才明白。
能挥舞这把刀的，究竟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她心中那最后一丝，属于凯琳家族公主的，不甘与挣扎。
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剩下的，只有纯粹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与狂热。
【不落之城】的主引擎，完全启动了。
那不是常规的引擎轰鸣。
那是一种让空间本身，都为之共鸣的，低沉的律动。
庞大到足以扭曲光线的舰体，开始缓缓加速。
没有一丝一毫的凝滞，仿佛它的质量根本不存在。
舰桥之上，李辰端坐的【归墟王座】，与整艘战舰的系统，完全接驳。
无数幽蓝色的数据流，在他的瞳孔中闪过。
他的意志，就是这艘星辰巨舰的意志。
他没有下达任何口头命令。
只是一个念头。
那庞大的，足以遮蔽恒星光芒的舰首，调转了方向。
主动迎向了那颗正在高速逼近的，代表着【天罚王座】的，巨大的红色光点。
星图之上。
两个代表着这片星域，两大文明最高造物奇迹的巨大光点。
正在一条笔直的航线上，互相靠近。
这一刻。
破晓同盟所有正在执行“放血”战术的舰队，都停止了骚扰攻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那两个光点。
他们知道。
常规战争，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
是王与王之间。
神与神之间的对决！
……
【天罚王座】的舰桥。
大可汗通过旗舰那堪称变态的超视距传感器，也看到了【不落之城】的真面目。
他那非人的面孔上，出现了凝固的表情。
震惊。
纯粹的震惊。
他从未想过，在这片被他视为蛮荒之地的旋臂边缘。
竟隐藏着如此伟大的，足以与【天罚王座】比肩的造物。
但这震惊，只持续了一秒。
随即。
一种遇见了宿敌般的，病态的狂喜与滔天的战意，从他的眼底爆发出来。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了畅快淋漓的，疯狂的大笑。
“这才对！”
“这才配做我的对手！”
“这才配作为我征服史的终点！”
他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强大而退却。
反而将【天罚王座】的引擎功率，强行推到了极限的百分之一百二十！
整个堡垒，都在过载的能量下，发出了刺耳的，不堪重负的悲鸣。
无数的能量管线因为过载而爆裂，在堡垒表面炸开一团团暗红色的电弧。
他向【黄金游牧舰队】的所有战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全舰队！”
“放弃所有防御！”
“将所有能源，注入引擎和前向主炮！”
“随我……”
“冲锋！”
他要用一场最原始，最野蛮，最不计后果的撞击和对轰。
来为自己伟大的征服史，画上最完美的句号。
或者，最壮烈的墓志铭！
大可汗将自己那势如山海的灵能发动起来，灌输进自己落座的黄金宝座里面。
灵能讯息通过王座向整个灵能网络内所有人进行同步。
在这一瞬间，所有大可汗的战士都理解了来自主人的命令。
【黄金游牧舰队】的所有战舰，几乎是立刻执行了这道疯狂的命令。
他们关闭了护盾，放弃了所有侧翼防御炮台。
将所有的能量，都灌注到了引擎之中。
整支暗金色的舰队，如同被点燃的黄金，化作无数道流光，紧紧跟随着【天罚王座】。
【天罚王座】的速度，再次提升。
它像一颗燃烧的，决绝的血色彗星。
拖着长长的，扭曲光线的能量尾迹。
狠狠地，冲向了那艘正在迎面而来的，名为【不落之城】的黑暗巨舰。
全银河。
所有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观看这场“大狩猎”直播的文明。
都看到了这宇宙奇观般的一幕。
两个移动的，堪比小型月球的钢铁世界。
如同神话传说中，终将一战的两位古神。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即将发生惊天动地的碰撞。
最终的悬念，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在两艘巨舰，即将接触的前一秒。
【不落之城】那一直沉默的，密密麻麻的，如同神灵瞳孔般的主炮阵列。
亮起了，足以照亮整个星系的，毁灭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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