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月在一头体格匀称的黄牛前停下脚步，这牛毛色光亮，肩峰高耸，四肢粗壮有力，尤其一双眼睛大而温润，神态安详。
她示意沈培风来看：“相公，你瞧这头牛，胸宽肋密，呼吸平稳，是好力气的身板，再看这蹄子，圆大坚实，拉牛车想必稳当。”
沈培风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细看，果然觉得这牛如她所说一般精神。
那卖家是个精瘦精瘦的庄稼汉子，看着比他们年长十来岁，见他们有买牛的意向，立刻凑过来。
他满脸堆笑：“这位夫人好眼力呀！这牛啊正好养了三年，从它生下来是小牛犊子我们就开始养了，刚完全长成，力气足性子温顺着呢，拉车犁田都是一把好手，包您好用！”
徐贞月却并不急着表态，又绕着牛走了一圈，伸手轻轻地摸了牛的背脊和腹部。
牛儿似乎通人性一般，并不惊怕，只扭过头，用温顺的大眼睛打量了面前的几人，随后轻轻甩了甩尾巴。
“试试牙口。”徐贞月扶着肚子，对沈培风说道。
沈培风放下板车，在卖家的配合下，小心翼翼地掰开它的嘴巴看了看牙齿，回头对徐贞月点头确定年岁无误。
“再牵着走两步，可行？”她看着卖家问道。
卖家忙牵着牛走出来，轻轻吆喝着引它走动。
只见那牛儿步伐稳健扎实，落地有力且均匀，行动间透着沉稳。
夫妻俩交换了眼神，彼此都明白对方心里对这头牛很满意。
沈培风客气地询问道：“不知这牛您打算卖多少价钱？”
卖家伸出一根手指，接着又伸出两根手指，这是要价12两银子。
徐贞月撇嘴，她没想到一头牛能卖到这么贵的价钱。
她语气平和，笑着将两个闺女拉到自己面前，对卖家说道：“大哥，您看我们家这情况，我这肚子里还有两个，全家都靠我家相公养着。
他就是个读书人，没什么种地的本事，才想着买头牛。农忙的时候用牛拉拉粮食，春种时候用牛犁地，其他的就赚个跑腿钱。
这12两银子花出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攒回来呢，咱们都不容易，您看看能否便宜些？”
徐贞月这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也都句句都是实话。
那卖家打量了这一家子，两个小闺女打扮得亮丽娇俏，两个大人却都穿着粗布衣裳，看起来确实是农户出身，只是对家里的娃娃极好。
让他不得不想起自己那个因病夭折的女儿......
许是触碰到了卖家心里的柔软，他在心里估算了养大这头牛所有的花销，除了每年五六百斤的糙米偶尔混在草料里当做饲料之外，也没什么大的开支。
算上这些花销，再留些个银钱能给家中老母抓药，另再留三四两以备不时之需，好像也不是不能再降低些价格。
徐贞月夫妻两个就等卖家开价，见他犹豫便知有降价的可能。
“夫人，既都是农户人家，那我给你一个公正的价格，10两银子再加5钱，这头牛就是你们的了，如何？”
一下子降了一两五钱银子，属实是不错的价格。
沈培风点头，他对这个价格也很满意，当初给家里买的那头牛最终是13两银子买来的，看着还不如眼前这头。
毫无疑问，这次是他们赚大了。
徐贞月付了银钱，那位卖家大哥甚至还调侃了他们夫妻：“一看您二位就很恩爱，祝你们长长久久，日子越过越好啊。”
沈培风笑着回应道：“承您吉言，也祝愿大哥您能顺风顺水。”
从卖家大哥手中接过缰绳，沈培风开始打量起板车还有这头牛。
要怎么弄回去呢？
黄牛似乎知道自己换了新主人，温顺地跪下身子，用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一直也不起来。
卖家还未离开，便帮着提出建议：“牛是最通人性的动物，它这是让你们把板车绑在它后面，它拖着板车走呢。”
他还从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拿了另外一根缰绳，帮着绑在牛的身上，这样左右各有缰绳，倒是勉强能拖着板车走。
不是卖家大哥不靠谱，而是他家里的牛车早就卖给了同村的人，清早他只牵了牛过来，连续五天过去，这黄牛才卖出去。
等绑好缰绳，黄牛缓缓起身，温顺地跟着沈培风走了几步，板车牢牢地在后面，并没有脱缰。
徐贞月有些不敢再坐在板车上，只能跟着慢慢走着。
今日只能暂时如此，等下回买了牛车套在后面，就能坐牛车了。
四人一牛往牛市外走去，经过一卖羊的小摊之时，徐贞月停下了脚步。
“芊凝芊纭，想不想要小羊呀。”
徐贞月面儿上是在同孩子们说话，实际是在告诉沈培风，自己想买羊。
她仔细想过，必须买一头奶羊回家，羊奶可以给孩子们补充营养，也能用作他用。
再养两头小羊，也算是让孩子们多了玩伴。
沈培风明白了徐贞月的意思，他轻轻拍了下牛儿的后背，它很是温顺地就跪倒在地，背后拖着的板车也极为稳妥地停好。
“娘子，我们买两头小羊羔回去，好不好？”
或许是原身和沈培风多年夫妻形成的默契，或许是分家后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沈培风能通过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徐贞月的意思。
徐贞月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芊凝和芊纭，等着她们的回答。
“娘，咱们已经买了牛，还要再买羊吗？”
芊凝若有所思，不是在思考想不想要，而是考虑家里的银子够不够，如何能省一些。
再者，她也在想买了羊能有什么用。
娘说买小羊羔陪她们玩，但是小羊长大了她们舍不得卖也舍不得吃肉，难道就一直耗粮食养下去吗？
家里日子才稍稍好过些，总不能天天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后山挖人参。
这样碰运气的好事，不一定天天都会有啊。
她拉扯徐贞月的衣角，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娘，要不咱们不买羊里吧？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以后还得过日子呢。”
徐贞月欣慰地看着沈芊凝，这孩子是真的懂事了，以后可以慢慢教她些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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