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个冰冷的“好”字发送出去后,我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动弹。
明晚子时,乱葬岗,老槐树下。
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散发着浓浓的不祥气息。上一次在那里,我差点被那个中山装人和诡异的槐树根留下。这一次,等着我的又是苏明远这个心思难测的危险人物。这地方简直成了我的噩梦之地。
可我没有退路。黄寅在特调科手里,生死不明。我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苍蝇,四处碰壁,而苏明远,是罐子上唯一一道若有若无的缝隙。哪怕缝隙外面是捕蝇草,我也得硬着头皮往外钻。
这一整天,我都过得魂不守舍。课是去上了,但老师讲的东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复预演着晚上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我该如何应对。我把那张关于“魂引”的档案内页用防水布仔细包好,贴身藏在内衣口袋里。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筹码。
我也没忘了做点“物理准备”。我把之前买的盐和糯米分别装在小布袋里,揣进裤兜。又找出一把旧水果刀,磨了磨,别在后腰——虽然知道这东西对苏明远可能屁用没有,但手里攥着点硬家伙,心里总能踏实一丝丝。
夜幕终于降临。城市的霓虹亮起,却照不进我心底的冰冷和黑暗。我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灯火,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
十一点整,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墙角。那里再也没有那个会回应我的虚影了。
“黄哥,”我对着那片阴影低声说,声音干涩,“等我消息。万一……万一我回不来,你……自己保重。”
说完,我深吸一口气,拧开门把手,走进了南城深秋的寒夜里。
还是那条熟悉又令人心悸的路。打车到生态公园附近,下车,走进无边的黑暗和荒草之中。夜风比上次更冷,吹在脸上像刀子刮过。远处的城市喧嚣被隔绝,只剩下脚下枯草被踩断的咔嚓声,还有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越靠近那片乱葬岗,空气中的阴寒之气就越重。那种熟悉的、混合着腐朽泥土和未知恐惧的味道钻进鼻孔,让我胃里一阵翻腾。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摇摆,像一只惊慌的眼睛。
终于,那棵张牙舞爪的老槐树出现在视野里,在惨淡的月光下,像一个蹲伏的巨兽。树下一片空旷,看不到任何人影。
子时未到,苏明远还没来。
我找了个背风的土坡后面蹲下,熄了手电,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寒冷和恐惧让我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盐袋,眼睛死死盯着槐树的方向,耳朵竖起来,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围的黑暗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那种若有若无的被监视感又出现了。是特调科的人?还是这乱葬岗里原本就有的“东西”?
就在我快要被自己的想象逼疯的时候,槐树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像是鞋子踩在碎石子上的声音。
来了!
我心脏猛地一缩,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土坡后探出半个脑袋。
月光下,槐树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不是苏明远。
那人穿着一身深色的、类似中山装的立领外套,身形挺拔,静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仰头看着那棵老槐树,一动不动。他头上没有戴帽子,短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是那个中山装人!他怎么会在这里?苏明远呢?难道……苏明远和他是一伙的?这是个双重陷阱?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赶紧缩回土坡后面,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怎么办?跑?还是继续等?
就在我进退两难之际,另一个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不疾不徐。
我再次偷偷望去,只见苏明远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从乱草中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走到了中山装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一站一立,隔着几步距离,都沉默着,望着那棵槐树。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认识?!他们是一起的?!那我今晚岂不是自投罗网,一下面对两个煞神?
我浑身冰凉,几乎要绝望了。
就在这时,中山装人缓缓转过身,面向苏明远。月光照在他脸上,依旧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看到一个冷硬的侧脸轮廓。
“你迟到了。”中山装人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平板、毫无起伏的调子,在这死寂的乱葬岗里显得格外瘆人。
苏明远轻笑一声,带着惯有的嘲讽:“处理点尾巴,总得费些时间。怎么,等不及了?”他的目光扫过槐树,又落回中山装人身上,“东西,带来了吗?”
东西?什么东西?难道和债券有关?我竖起耳朵,大气不敢出。
中山装人没回答,反而问道:“那个学生呢?你确定他会来?”
“他会的。”苏明远语气笃定,“为了他那个‘好朋友’,他别无选择。况且,他手里有我们需要的‘钥匙’。”
钥匙?是指我身上的档案内页?还是……“魂引”的秘密?
中山装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扁平的、用黑布包裹的方形物件,不大,像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这是你要的,‘信泰案’部分卷宗的抄本。关于‘魂引’的记载,就在里面。”
苏明远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接。
但中山装人却把手缩了回去。“东西可以给你,但我们的约定,别忘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帮你拿到债券,你助我……脱离这‘槐灵’之缚。”
槐灵之缚?我猛地想起上次山洞里那盘踞洞顶的诡异槐树根!难道这中山装人和这棵老槐树有什么可怕的关联?他是被束缚在这里的?
苏明远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变得严肃起来:“放心,我苏明远答应的事,从不食言。待我集齐债券,开启秘库,自有办法助你解脱。”
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巨大,像一颗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爆开!他们果然在合作!苏明远利用中山装人获取情报,而中山装人想借助苏明远摆脱某种束缚!而他们的目标,都是债券!而黄寅和我,不过是他们计划中的棋子!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不仅救不了黄寅,还可能把自己和黄寅都彻底卷入一个更深的阴谋!
就在这时,苏明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直射向我藏身的土坡!
“看来,我们的‘钥匙’到了。”
我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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