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山的城门比记忆中更高,也更冷了。
风妄被“请”进了一处僻静宽敞的宅院,美其名曰“静养”。赵虎、张继关和重伤员被安置在别处,说是方便集中医治。雨晴和诸葛青云虽未被强行分开,但宅院内外明里暗里多了不少陌生的守卫,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绝非普通军士。
“他娘的!这是把咱们当犯人看了!”赵虎在隔壁院子养伤,隔着墙都能听见他中气不足的骂声。
张继关伤势更重,昏睡的时候多,清醒时也只是沉默地看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风妄靠在榻上,胸口那源石碎片像活物一样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针扎似的疼痛。他试着运功调息,道印的清辉却如泥牛入海,只能勉强护住心脉,阻止那黑气进一步蔓延。
雨晴端着药碗进来,看到他额头沁出的冷汗和紧蹙的眉头,眼圈又红了。“先把药喝了,”她声音轻柔,“诸葛先生正在翻查古籍,一定有办法的。”
风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压不下体内的冰寒。“刘启秀……有什么动静?”
“徐岩每日都来‘探望’,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昆仑之行的细节,尤其是……你身体的情况。”雨晴低声道,“诸葛先生与他周旋,只说力战脱力,需要静养。”
正说着,诸葛青云推门而入,面色凝重。他挥袖布下一个隔音的简易阵法,才沉声道:“主公,情况不妙。老朽方才去探视张、赵二位将军,发现他们所在的院落,守卫比我们这边更严密,而且……有阵法波动的痕迹,似是监视之用。”
风妄眼神一冷。
“另外,”诸葛青云继续道,“老朽暗中联系旧部,发现我们原先的南营势力,已被刘启秀以‘整编休整’为名,打散安插到了其他各部。如今留在潼山的,除了伤兵,几乎都是刘启秀的嫡系。”
“卸磨杀驴!”风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黑气似乎又浓郁了一分。他早料到刘启秀会有动作,却没想到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决绝。
“主公息怒!”诸葛青云连忙道,“此刻翻脸,我们毫无胜算。当务之急,是稳住伤势,再图后计。”
风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啊,现在翻脸,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赵虎、张继关,还有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这些弟兄,恐怕都……
“先生,依你看,刘启秀到底想做什么?”
诸葛青云沉吟片刻,羽扇轻摇:“其一,忌惮主公如今声望与实力。昆仑一战,主公虽损失惨重,但力阻姚兵唤醒幽冥之事,必已传开,声望更隆。其二,恐怕……与主公身上的源石有关。”
他目光落在风妄胸口:“刘启秀志向远大,绝非甘居人下之辈。源石之力,鬼神难测,他既已知晓,岂能不动心?老朽猜测,他软禁主公,一是怕主公脱离掌控,二是想……攫取源石之秘。”
风妄沉默。力量,又是这该死的力量。它带来了复仇的希望,也带来了无尽的觊觎和灾祸。
这时,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风将军,刘帅前来探望。”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诸葛青云迅速撤去隔音阵法,雨晴拿起空药碗,做出伺候汤药的样子。
门被推开,刘启秀一身常服,面带温和笑容,独自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屋内,在风妄苍白的脸上和胸口稍作停留,关切道:“风兄弟,伤势可有好转?为兄甚是挂念。”
“劳刘帅挂心,已无大碍,只是需要些时日静养。”风妄靠在榻上,语气平淡。
“那就好,那就好。”刘启秀在榻边坐下,叹了口气,“昆仑之事,我已听徐岩详细回报。风兄弟力挽狂澜,重创拓跋雄,扬我潼山军威,实乃大功一件!只是……折损了那么多弟兄,为兄心中,亦是悲痛。”
风妄垂下眼睑,掩住眸中情绪:“分内之事。”
刘启秀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那姚兵借助一种名为‘源石’的邪物,险些酿成大祸?风兄弟与之正面抗衡,对此物……可有所了解?”
来了。风妄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那物诡异非常,能量暴戾,若非侥幸,我恐怕也已葬身昆仑。具体为何,并不清楚。”
刘启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笑道:“无妨,风兄弟好生休养便是。对了,张将军和赵将军伤势颇重,我已命最好的医官照料,风兄弟不必担忧。待你伤势痊愈,你我兄弟,再共商大计!”
又寒暄几句,刘启秀便起身离去。
房门关上,屋内陷入沉寂。
“他在试探,也在警告。”诸葛青云沉声道。
风妄看着窗外潼山熟悉的景色,只觉得那山峦仿佛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牢笼。他轻轻按着胸口那冰冷的碎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引人疯狂的力量。
“先生,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诸葛青云点头:“然也。但需从长计议。刘启秀布防严密,硬闯绝无可能。唯有……等他主动露出破绽,或是,我们创造出机会。”
风妄闭上眼,体内的冰寒与外面的暗流,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却也激起了更深沉的斗志。
刘启秀,这曾经的盟友,如今的囚笼之主。
这潼山,恐怕是不能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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