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之上，风声呜咽。
来自上界的恐怖召唤虽然已经平息，但苏长歌的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
他望着那片重新闭合的夜空，眼中是少有的凝重与深沉。
“你在看什么？”
洛倾城也站了起来。
她看不见那道空间裂缝，也听不到那个古老的声音，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苏长歌身上那一瞬间的僵硬与慌乱。
是的，慌乱。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竟然也会慌乱？
“没什么。”
苏长歌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了眼底的情绪。
他转过身，想要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开个玩笑把话题岔开。
“就是看这星星挺……”
然而，就在他转身、心神尚未完全从“仙王危机”中抽离的那一刹那。
洛倾城出手了。
她的动作极快，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杀气，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并没有攻击，而是伸出那只纤细如玉的手，趁着苏长歌心神不宁的瞬间，指尖轻轻勾住了他脸上那张布满裂纹的青铜面具边缘。
“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颤抖：
“苏长歌，我想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
“哎！别！！”
苏长歌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要后仰躲避。
但，终究是慢了半拍。
“啪嗒。”
一声轻响。
那张陪伴了他许久的、遮掩了一切秘密的青铜面具，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滑落，摔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月光如水，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张虽然带着几道浅浅的血痕、略显苍白，却依然俊朗非凡、剑眉星目的脸庞，彻底暴露在洛倾城的视线中。
那一刻，洛倾城的世界安静了。
这张脸。
这张让她在下界魂牵梦萦、爱恨交织了数百年的脸。
这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对着她坏笑，然后又决绝离去的脸。
完全重叠。
一模一样。
就连眉角处那颗极淡的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洛倾城愣住了。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苏长歌的脸颊只有一寸。
“……”
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
只有眼泪。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涌出，瞬间打湿了绝美的脸庞，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是你……”
良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委屈、思念，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愤怒。
“真的是你……”
“苏长歌！你个混蛋！！”
洛倾城猛地扑上来，双拳如雨点般砸在苏长歌的胸口，哭得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女孩：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在下界的时候，你说你要飞升，你说我们要缘尽于此……结果你就在这里！”
“你看着我为你哭，看着我为你挡剑，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猜来猜去……你却一直戴着面具在旁边看笑话！！”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埋在苏长歌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襟，生怕一松手他又不见了。
苏长歌被这一顿“乱拳”打得措手不及。
他僵在原地，听着怀里女人的哭诉，感受着那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心里那个慌啊。
完了！彻底掉马了！
这下不是修罗场的问题了，这是要被柴刀的节奏啊！
“那个……圣女大人，你听我解释！”
“别哭了别哭了，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苏长歌一把推开洛倾城，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抓起面具，试图往脸上扣，眼神飘忽不定：
“那个……你真的认错人了！这世上长得帅的人大都相似！”
“我不是苏长歌！我叫……苏短歌！”
苏长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甚至还要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真的！我是那个苏长歌异父异母的双胞胎弟弟！他飞升了，我是留守儿童！”
空气凝固了一秒。
“苏……短……歌？”
洛倾城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头，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一种名为“羞愤”的熊熊烈火。
她被气笑了。
笑得无比灿烂，也无比危险。
“好，很好。”
洛倾城擦了一把眼泪，手腕一翻。
“铮——！！”
那把曾为他挡过千军万马的断剑，此刻寒光凛凛地出鞘了。
“把我当傻子哄是吧？苏短歌是吧？”
洛倾城咬着银牙，一步步逼近：
“既然是短歌，那留着腿也没用了。今天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变成真正的‘苏断腿’！！”
“看剑！！”
“卧槽！谋杀亲夫啊！！”
苏长歌怪叫一声，看着那要吃人的架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反派逼格，拔腿就跑。
“别跑！！”
“不跑是傻子！救命啊！疯婆娘杀人啦！！”
嗖——！
苏长歌化作一道残影，直接从断崖上跳了下去，踏着月色，向着那未知的远方狂奔而去。
“苏长歌！！你给我站住！！”
洛倾城提剑狂追，白衣如雪，剑气纵横。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泪痕，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一次，不管你是飞升上界，还是下地狱……”
“你都别想再甩掉我！！”
月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逃一追。
他们穿过了浩然宗的废墟，穿过了连绵的群山，向着那更加广阔、更加凶险、也更加精彩的太古仙域奔去。
而在他们身后。
灯火通明的广场上，无数妖魔和正道弟子还在载歌载舞，庆祝着新生。
旺财和小金乌正为了抢一根灵兽骨头打得不可开交，杀生和尚正在给魅魔讲经，血魔老祖喝高了正在倒挂金钩……
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却又那么平安喜乐。
（第三卷·完）
【卷末语】
下界的恩怨已了，但上界的因果才刚刚开始。
仙王断臂的主人是谁？
苏长歌如何带着一群妖魔在太古仙域搅动风云？
（下一卷预告：太古仙域篇。仙王争霸，苏长歌带着他的“妖魔军团”和“病娇后宫”，杀上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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