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三,雪停了。
三皇子府西侧院里,叶凌薇坐在暖阁窗边,手中拿着一封刚送到的密信。信是文先生写来的,字迹工整,语气却透着凝重。
“大小姐亲启:侯府账目已查明,陈管事勾结柳家,一年虚报八千两。证据确凿,待您定夺。另,老太君咳疾复发,昨日请了太医。”
叶凌薇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春儿,”她唤道,“去跟管事说,我要回侯府探望祖母。”
春儿有些犹豫:“大小姐,您前日刚回去过,今日又去,怕是不合规矩……”
“祖母病了,我做孙女的怎能不探?”叶凌薇站起身,“去准备吧。”
半个时辰后,马车驶出三皇子府。
叶凌薇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作为皇子侧妃,她不能像未嫁时那样随意出入,更不能公然插手侯府事务。但老太君的病,给了她理由。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下。
门房见是她,连忙迎上来:“大小姐回来了。”
“祖母怎么样了?”叶凌薇边往里走边问。
“老太君刚吃了药,正歇着。”门房压低声音,“文先生在书房等您。”
叶凌薇脚步一顿,转向书房方向。
---
书房里,文先生正伏案看账。见叶凌薇进来,他连忙起身行礼。
“文先生不必多礼。”叶凌薇在书案后坐下,“信我看了。证据都齐了?”
“齐了。”文先生递上一叠纸张,“这是陈管事贪墨的明细,这是柳家钱庄兑付银票的记录,这是他在城南置办院子的地契副本。”
叶凌薇一页页翻看,神色平静。
八千两。父亲当年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八百两。
“他人呢?”
“关在柴房。”文先生道,“老太君的意思,等您来处置。”
叶凌薇沉默片刻,将证据收好:“带我去见祖母。”
---
老太君院里,药味浓郁。
老太太靠在床头,脸色灰败,见叶凌薇进来,勉强笑了笑:“凌薇来了……”
“祖母。”叶凌薇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您感觉如何?”
“老毛病了,不碍事。”老太君咳嗽几声,看向文先生,“事情……都查清了?”
文先生躬身道:“查清了。证据确凿,只等您发落。”
老太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满是疲惫:“我老了……不中用了……竟让这种人在府里作祟……”
“祖母,”叶凌薇轻声道,“这事交给我办,您安心养病。”
老太君看着她,许久,颤巍巍地从枕下摸出一串钥匙。
“凌薇,这钥匙……你拿着。”老太太将钥匙塞进她手里,“库房的,账房的,田庄地契箱的……全交给你。”
叶凌薇没有接:“祖母,我是出嫁女,又是皇子侧妃,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管着家里……”
“我知道。”老太君打断她,握紧她的手,“你弟弟还小,才十二岁,撑不起这个家。府里这些管事,我信不过。你虽出了门子,可还是叶家的女儿。这个家……你得帮着照看。”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明面上,让文先生管账,几个老仆协理。但大事……得你拿主意。你每月回来看我两次,咱们祖孙商量着办。”
叶凌薇看着手中的钥匙,沉甸甸的。
“祖母信我?”
“不信你,还能信谁?”老太君眼中含泪,“你父亲不在了,这个家……只能靠你了。”
叶凌薇握紧钥匙,跪了下来:“祖母放心,凌薇一定守好这个家。”
---
从老太君院里出来,叶凌薇直接去了柴房。
陈管事被绑着手脚,缩在角落里。见到叶凌薇,他挣扎着爬起来,连连磕头。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小的知错了!”
叶凌薇在门口站定,声音平静:“八千两银子,你吞了多少?”
“没……没多少……”陈管事哆嗦着,“柳家拿了六成,小的……小的只拿了两成……”
“两成,就是一千六百两。”叶凌薇看着他,“你儿子成亲花了五百两,老婆的金头面二百两,城南的院子八百两。还剩一百两,去哪儿了?”
陈管事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给你两条路。”叶凌薇淡淡道,“第一,把贪的钱吐出来,滚出京城,永不再回。第二,送官查办。贪墨主家财物,八千两,够你流放三千里。”
“我吐!我吐!”陈管事连连磕头,“小的这就吐!求大小姐开恩!”
叶凌薇对文先生点点头:“先生带他去取钱。拿到钱,看着他出城。”
“是。”
处理完陈管事,叶凌薇回到书房。
文先生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银票。
“大小姐,陈管事吐了一千二百两,说剩下的四百两花掉了。这是银票。”
叶凌薇接过,数了数:“柳家那边,暂时动不了。但这笔账,我记下了。”
她将银票递给文先生:“这些钱,补到侯府的账上。剩下的亏空,从我的私房里出。”
文先生一怔:“大小姐,这……”
“该出的。”叶凌薇平静道,“我不能让侯府的公账有亏空。至于柳家吞的那四千八百两,迟早让他们吐出来。”
她走到书案前,摊开账册:“文先生,从今日起,侯府的账目由你掌管。月钱按京城最好的账房先生算,再加三成。我只有一个要求——账目清楚,用人得当。”
文先生郑重拱手:“承蒙大小姐信任,在下定当尽力。”
“每月初一、十五,我会回府。”叶凌薇继续道,“到时你把账目报给我。平日若有急事,让人去济世堂传话,周贵会转达。”
“在下明白。”
---
傍晚时分,叶凌薇回到三皇子府。
刚进院子,春儿就迎上来,小声道:“大小姐,柳侧妃那边来人了,说请您过去一趟。”
叶凌薇脚步一顿:“什么事?”
“没说,只说是要紧事。”
叶凌薇略一沉吟,换了身衣裳,带着春儿去了柳侧妃的院子。
柳侧妃正坐在暖阁里喝茶,见她来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来了,坐。”
“姐姐找我何事?”叶凌薇在对面坐下。
“听说妹妹今日回侯府了?”柳侧妃放下茶盏,“可真是孝顺,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叶凌薇神色不变:“祖母病了,做孙女的自然要尽孝。”
“尽孝是应该的。”柳侧妃话锋一转,“不过妹妹如今是皇子侧妃,总往娘家跑,怕是不合规矩。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该说咱们三皇子府没规矩了。”
叶凌薇听出了话里的敲打。
“姐姐提醒的是。”她微微垂眸,“只是祖母年事已高,父亲早逝,弟弟年幼。我这个做孙女的,若不尽心,怕是要落个不孝的名声。”
柳侧妃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妹妹倒是能说会道。”她冷哼一声,“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殿下最重礼法,妹妹还是注意些好。”
“谢姐姐提醒。”叶凌薇站起身,“若没别的事,妹妹先告退了。”
出了柳侧妃的院子,春儿忍不住道:“大小姐,柳侧妃这是故意找茬。”
“我知道。”叶凌薇淡淡道,“她是想敲打我,让我少回侯府。”
“那咱们怎么办?”
“该回还得回。”叶凌薇语气平静,“不过以后得更小心些。柳家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自己院子,叶凌薇取出那串钥匙,放在灯下细看。
库房的,账房的,田庄的……每一把,都代表着一份责任。
作为出嫁女,她不能公然掌管娘家事务。但作为叶家如今唯一能扛事的女儿,她必须在幕后撑起这个家。
“春儿,”她轻声道,“明日你出府一趟,去济世堂找周贵。让他转告文先生,侯府所有管事重新考核,不合格的一律换掉。新管事的人选,要身家清白,与柳家无涉。”
“是。”
“还有,”叶凌薇继续道,“让周贵留意柳家的动静。他们损失了陈管事这个眼线,定会再想办法。”
“奴婢明白。”
夜深了,叶凌薇独自坐在灯下,提笔写信。
信是写给林澈的,写得很隐晦。只说侯府的事已处理妥当,多谢他相助。又提到柳家可能会有所动作,请他留意。
写完信,她将信纸封好,交给值夜的丫鬟:“明日一早,让人送到济世堂,交给周贵。”
丫鬟应声退下。
叶凌薇走到窗边,推开窗。
夜风寒凉,吹散了屋里的暖意。院子里积雪未化,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她摊开掌心,那枚父亲留下的玉佩静静躺着。
父亲,您看见了吗?
女儿虽已出嫁,却依然在守着这个家。
那些想毁掉侯府的人,女儿一个都不会放过。
柳家,你们以为把我嫁进皇子府,就能困住我吗?
错了。
这深宅大院,困不住我的心。
这侧妃身份,挡不住我的路。
侯府的经济大权,我握住了。
接下来的每一步,我都会走得稳,走得狠。
你们等着。
---
三日后,侯府新管事名单送到了三皇子府。
文先生办事利落,换掉了三个与柳家有牵扯的管事,提拔了几个家生子。账目重新整理,亏空全部补上。
叶凌薇看完名单,提笔做了几处修改。
“告诉文先生,就按这个办。”她对春儿道,“另外,让他从庄子上挑几个机灵的少年,跟着学看账。侯府得培养自己的人。”
“是。”
春儿退下后,叶凌薇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暗格。
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地契、银票,还有那串钥匙。
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济世堂的生意越来越好,每月盈利稳定。侯府的产业,有文先生打理,也会慢慢恢复元气。
而她,虽在三皇子府深居简出,却通过一张张纸条、一个个心腹,牢牢掌控着一切。
柳侧妃以为困住了她。
柳家以为斩断了她的手脚。
却不知,她早已布下棋局。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叶凌薇拿起一枚玉簪,缓缓簪入发间。
镜中的女子,眉眼沉静,目光坚定。
前路漫漫,荆棘丛生。
但她不怕。
因为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父亲在天之灵护佑着她。
林澈在暗处支持着她。
那些忠心的人,在为她奔走。
而她手中的经济大权,就是最锋利的剑。
柳家,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场仗,我会打到最后一刻。
直到你们付出代价。
直到真相大白。
直到……所有冤屈,都得昭雪。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侯府煞神:重生归来无人敢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