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碎裂的声响还在头顶回荡,那声“叶蓁”像钉子扎进耳膜。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三道黑影已经破空而下,刀锋未至,腥风先扑面。
陆九玄动了。
他没回头,剑却已出鞘半寸,寒光扫过地面,逼退正前方那人的刀路。可就在他抬臂的瞬间,心口封印裂开的细纹又扩了一分,黑气渗出,缠上他手腕,动作迟了半拍。
那人抓住空档,刀锋一转,直取我咽喉。
我往后一仰,后脑撞上床板,整个人滑倒在地。香炉就在手边,是昨夜点完驱虫香后没来得及收的。我抓起来,连灰带底全扬了出去。
香灰扑了那人一脸。
他闷哼一声,刀势偏了三寸,擦着我肩膀划过,布袍裂开一道口子。他抬手抹脸,指缝里全是灰,眼睛红得像烧透的炭。
我滚身躲开第二道刀光,袖中紫晶碎片已经捏在手里。后窗那人刚落地,手腕一抖就要挥刀,我抬手甩出碎片,正中他腕侧旧伤——那是昨夜翻墙时被铁蒺藜划的,我没忘。
他手一抖,刀尖点地。
陆九玄等的就是这一瞬。
他剑尖一挑,银光炸开,三道气劲同时穿透三人咽喉。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收剑的过程。三人身体僵住,喉间血线缓缓浮现,然后齐齐倒地。
屋里静了一息。
我撑着床沿坐起,手还在抖,不是怕,是吊坠还在发烫,热度顺着掌心往胳膊里钻。刚才那一瞬,它好像又动了一下,像是在……听什么。
陆九玄低头看我,喘得不轻。他抬手按了按心口,封印上的裂纹更深了,黑气在边缘游走,像要往外爬。
“你没事吧?”他问。
我摇头,手撑地站起来,顺手把香炉翻过来,炉底朝上。一滴没化尽的血正顺着炉壁往下淌,黑中带紫,是妖血。
我用炉底接住那滴血,走到案前,把血倒进罗盘中心的凹槽里。
罗盘原本安静躺着,沾了血的刹那,指针猛地一震。
金光从盘面炸开,比昨晚更亮,像一道闪电劈在屋里。指针疯转几圈,最后死死指向北方。
我盯着那个方向,低声说:“阴火帮的老巢,在北边。”
陆九玄走过来,看了一眼罗盘,又看我袖口沾的香灰和血迹。他没说什么,只伸手把我袖子往下扯了扯,盖住手腕。
“手段不讲究。”他说,“但有效就行。”
我抬眼看他。
他耳根有点红,但眼神没躲。刚才那一战,他本可以一个人扛,但他没赶我走。他知道我不会走,他也……不想让我走。
外面风停了。
屋梁上的裂口漏下一点天光,照在罗盘上。金光还没完全散,指针微微颤着,像是在提醒什么。
我弯腰去捡紫晶碎片,指尖刚碰到,吊坠突然一烫。
不是刚才那种持续的热,是刺的一下,像针扎。我缩手,碎片没拿稳,滑进床底。
陆九玄察觉不对,转头看我。
我摇头,把吊坠按进胸口,压住那股热。它刚才……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
“尸体不能留。”我说,“他们会化烟。”
话音刚落,地上三人身体开始泛黑,皮肉像纸一样卷边,要烧没烧的那种。我抓起香炉,把剩下的灰全撒在他们脸上——垃圾堆的老规矩,有腐气的地方,灰能延缓化形。
陆九玄蹲下,剑尖挑开其中一人衣领。黑袍下露出肩头烙印,是个扭曲的火纹,中间一只闭着的眼睛。
“阴火帮的标记。”他说,“司徒烈亲自烙的,活人烙不死,死人烙不掉。”
我盯着那火纹,忽然想起什么。三个月前在黑市,我翻过一堆废弃刑具,其中有个烧红的铁戳,形状一模一样。当时我以为是废铁,顺手扔进了熔炉。
原来那是他们抓人用的。
“你认识这个?”陆九玄问我。
“见过。”我答,“在垃圾堆。”
他看了我一眼,没多问。他知道我从哪儿来,也知道那些地方藏着多少没人要的真相。
尸体开始冒烟,速度比刚才快。我抓起罗盘,塞进怀里。它还在热,贴着胸口,像块刚出炉的铁。
“得走。”我说,“再晚一会儿,连灰都留不下。”
陆九玄点头,收剑入袖。他转身去关门,背影挡在破洞前,银发被风撩起一角。
我低头看手。
掌心金纹已经退了,但皮肤底下还有一丝热流,在血管里慢慢走。吊坠安静下来,可我知道它没睡。它刚才听见了什么,比妖气更远的东西,像是……一声钟。
很轻,但敲了三下。
陆九玄回来,站在我旁边。
“往北。”他说,“藏书阁之后,再出山门,就是荒原。”
我点头。
他没再说话,只把手按在门框上,像是在等我先走。
我迈步,脚刚抬,吊坠突然又烫了一下。
这次不是刺,是滚。像有东西从地底往上爬,贴着罗盘的方向,一路往北。
我停住。
陆九玄回头:“怎么了?”
我摇头,把罗盘从怀里掏出来。指针还在颤,但方向没变。金光暗了,可热度没退。
“没事。”我说,“就是……它好像更确定了。”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抓着罗盘的手上。那手还在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里面那股热,正顺着胳膊往上爬。
他没问,只把袖子拉下来一点,遮住自己心口的封印。
“走吧。”他说,“天亮前得离开书院。”
我跟着他出门。
天还是黑的,但东边有点发灰。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股焦味,像是什么东西在远处烧了很久。
我们一前一后穿过偏院,脚步很轻。他走在我前面,背挺得直,可我能看见他手指时不时抽一下,是封印在拉他。
我摸了摸胸口的吊坠。
它不烫了,但还在跳,一下,一下,像在数步数。
走到院门口,他忽然停住。
“你刚才……用香灰撒人。”他说。
我一愣。
“那种手段。”他顿了顿,“很脏,很乱,一点都不像修行人做的事。”
我皱眉,以为他要骂我。
可他接着说:“但你赢了。”
我抬头看他。
他没回头,声音低下去:“我学了十几年剑,守规矩,讲章法,可刚才那一瞬,我差点没拦住他们。而你……用一炉灰,赢了半招。”
风刮过他银发,露出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我没说话,只把罗盘攥紧了。
他迈步继续走,我跟上。
走到山门石阶前,他忽然又停。
“下次。”他说,“别离刀锋那么近。”
我“嗯”了一声。
他没再说话,抬脚上了石阶。
我走在后面,手按在胸口,吊坠贴着皮肉,温温的,像睡着了。
可就在我们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它突然又跳了一下。
很重。
像是回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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