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墨痕心语,风雨前奏
后山的雾气如同一层薄纱,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散去,道场也随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然而,这份宁静却似乎并不纯粹,就像在平滑的表面下隐藏着细细的沙粒,让人感觉有些硌硬。
库拉曾经提到过的那股“窥视感”,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涟漪早已消散,但水底仿佛还沉着什么东西,不时地硌一下人的心神,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李泰养伤非常认真,他每天除了按时喝药、调息之外,还会做一些不会牵动内息的舒缓动作,以促进身体的恢复。
这一天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庭院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李泰看到库拉独自一人坐在廊下,手里捻着一片槐树的落叶,她那冰蓝色的眸子正凝视着庭院,神情中透露出一股空荡荡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泰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库拉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生怕会惊扰到这片刻的宁静,“你在发什么呆呢?”
库拉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用指尖将那片落叶揉碎成了细细的粉末。“没什么,”她的声音低沉而微弱,“只是……有些不太习惯。”
李泰微微皱眉,关切地问道:“不习惯什么呢?”
“太静了,”她顿了顿,像在舌尖上掂量用词,“以前不是执行命令,就是打架、逃命。脑子里总是塞得满满的,没空想别的。现在……”她声音渐低,“现在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李泰听懂了。对一直活在刀尖上的人而言,平静反而成了最陌生的噪音。他起身回屋,取来包平时抄药方用的纸墨笔砚——东西算不上好,墨块还带着点药材的苦味。
“闲着也是闲着,”他把家什在廊下矮几上一一摆开,笑道,“我教你写字?”他记得库拉翻药草图谱时,手指总不自觉描摹上面的字迹,那种情像是孩子触碰雪花,又珍重,又怕它化了。
库拉眼里掠过一丝光亮,点了点头。
李泰研墨铺纸,选了支小楷笔,蘸饱墨,在纸上端端正正写了个“人”字。“从最简单的开始,”他把笔递过去,“试试?”
库拉学他的样子握笔,手指却僵硬得像握匕首。笔尖落下,第一个“人”字歪扭得像醉汉,墨团糊成一滩。她盯着那团墨迹,眉头蹙起,嘴角也抿紧了——那是她任务失败时常有的表情。
“手腕放松,手指使巧劲,”李泰伸手虚虚托住她的腕子,“对,就这样……慢慢来。”
她第二次落笔,字迹虽生涩,却已能看出骨架。渐渐地,她低下头,一笔一画写得专注,神情竟像是潜伏时调整呼吸频率,全身心都凝在笔尖那一点墨色里。
李泰在一旁静静看着。阳光斜穿过廊柱,在她低垂的睫毛上筛出细碎金粉,鼻尖随着呼吸微微翕动,侧脸线条柔软得不像话。他心里那片荒了许久的田地,忽然像是被春风蹭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钻出点绿意。
库拉写着写着忽然停笔,抬头看他:“你的名字——‘李泰’,怎么写?”
李泰一怔,接过笔,在纸上缓缓写下“李泰”二字。伤势未愈,笔力有些发飘,结构却仍端正。“这是我的名字。”他指尖轻点墨迹。
库拉伸出食指,悬在字迹上方虚虚描摹,像要把每一笔的起承转合都刻进记忆里。描完,她抬起眼,一字一字地念:“李、泰。”
声音里还带着生涩的顿挫,却像碎冰撞在碗沿,清凌凌地敲在他心口上。
李泰嘴角弯起来:“对,李泰。”他又写下“库拉”二字,“这是你的。”
库拉盯着那两个字,眼神像隔着冰层看燃烧的火。沉默半晌,她忽然提起笔,在“库拉”旁边歪歪扭扭地写下“李泰”。两个名字紧挨着,一个如松间明月,一个似雪地爪印,未干的墨迹在夕阳下泛着湿润的光。
她看着并排的名字,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不是任务完成的机械弧度,而是真正从眼底漾开的、生涩却真实的微笑。冰蓝的眸子里像是终于裂开缝隙,春水汩汩涌出。
李泰看着她的笑,看着纸上依偎的墨字,胸口胀得发疼。他下意识伸手,想碰碰她搁在矮几上的手——
“李泰!库拉!”
椎拳崇咋呼呼的喊声从前院炸开,惊飞了槐树上的雀鸟。他一阵风似的冲进后院,额角还挂着汗珠:“我刚下山取信,听到些动静!”
“什么动静?”李泰敛起心神,那点刚探头的旖旎瞬间缩回壳里。
“南镇那边不太平!”椎拳崇压低嗓子,“克劳萨的人和特瑞大哥的兄弟碰了几回,火花四溅!还有人看见些生面孔在南镇晃荡,不像本地人,也不像克劳萨的嫡系……”
李泰心往下沉。南镇是特瑞大哥的地盘,也是他们逃亡的起点。那里的火星子,随时可能溅到这片山间道场。库拉笑容一敛,身体不着痕迹地朝李泰挪了半寸,眼神重新凝成冰棱。
“师父还没回来……”包不知何时也站在廊柱旁,小手攥着衣角。
夕阳把庭院染成橘红色,暖光里却像掺了铁锈味。天边乌云正悄无声息地聚拢。李泰望着渐暗的天色,又瞥见库拉无意识绷紧的肩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太平日子终究是琉璃盏,好看,却易碎。他得尽快好起来,得快些长出足够硬的骨头,才能把想护的人护在身后。
他悄悄将那张写满字的纸折成方形,塞进胸前衣襟。墨痕未干,蹭在皮肤上有点凉,又仿佛带着午后阳光的余温。
【第三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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