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高墙之内，暗流初现
“曙光”避难所的大门，是一道厚重的、由钢铁和混凝土复合构筑的庞然大物，上面布满了撞击的凹痕和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它曾抵御过的冲击。门上方是加固的了望塔，塔上的士兵穿着统一的灰色作战服，眼神锐利如鹰，手中武器的枪口冷冷地对着下方。
林枫四人走近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评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消毒水、汗水和隐约焦虑的气味。
“站住！身份，来历，有无感染迹象？” 一名戴着臂章、似乎是小队长的守卫上前几步，声音冰冷，手中的步枪虽未抬起，但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护圈上。
林枫停下脚步，将双手微微摊开，示意没有敌意，语气平静：“林枫，退役士兵。苏婉清，医生。秦雪，刑警。林小雨，医学生。我们从市中心逃出来，没有感染迹象，目标是寻找避难所。”
他言简意赅，直接点明各人最有价值的身份，这是在末世增加筹码的本能。
守卫小队长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尤其在苏婉清和林小雨身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秦雪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和林枫那即使疲惫也难掩精悍的气质。他对着肩头的对讲机低声汇报了几句。
片刻后，大门旁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侧门“咔哒”一声打开。
“进去接受检查。武器暂时上交，离开时归还。遵守避难所规定，否则后果自负。” 小队长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林枫率先走了进去，秦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消防斧放在了指定的筐子里，苏婉清和林小雨也紧随其后。
门内是一个类似消毒隔离间的区域，光线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站到指定的位置，然后用一种发出微弱嗡鸣的仪器对他们进行全身扫描，并抽取了少量血样。
林小雨紧张得身体僵硬，苏婉清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例行检查。”
秦雪则有些不耐烦，但看到林枫平静配合的样子，也只好耐着性子。
检查过程很快，确认四人没有感染迹象后，他们被允许进入避难所内部。
穿过最后一道气密门，眼前的景象让四人都不由得怔了一下。
与其说这是一个避难所，不如说是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拥挤而忙碌的微型城镇。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密集的、用帐篷、木板和废旧材料搭建起来的简易棚户，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尽头。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人群的嘈杂声、孩子的哭闹声、偶尔的争吵声不绝于耳。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疲惫、麻木，或是对未来的茫然。
而在棚户区的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栋相对完好的原有建筑，那里似乎秩序井然，甚至有持枪的士兵巡逻，与这边棚户区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
“新来的？” 一个穿着脏兮兮志愿者马甲、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递给四人几张粗糙的硬纸板，“这是你们的临时身份牌，凭这个每天可以领取一次基础配给。住宿自己找空地搭帐篷，或者……” 他指了指那片拥挤的棚户区，“跟人合住，用物资换。”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见怪不怪的淡漠。
林枫接过身份牌，道了声谢。男人摆摆手，又去招呼其他新进来的人了。
“这里……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林小雨看着眼前这如同难民营般的景象，小声说道，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光芒黯淡了几分。
苏婉清轻轻叹了口气：“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至少这里暂时安全。”
秦雪则皱紧了眉头，她更在意的是远处那几栋建筑和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看来这里也分三六九等。”
林枫没有说话，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避难所的环境，人群的分布，守卫的巡逻路线，以及那几栋核心建筑的位置。他在评估这里的防御力量、资源分配以及潜在的规则和危险。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林枫收回目光，带着三人在拥挤的棚户区边缘，找到了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围墙的角落。这里离核心区远，但也相对少些纷扰。
他们没有任何搭建材料，只能暂时清理出一块空地，背靠着冰冷的围墙坐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避难所内亮起了零星的火把和一些利用废弃能源点亮的灯泡，光线昏黄不定，更添几分压抑。
领取配给的地方排起了长队。所谓的配给，不过是每人一小块黑硬的杂粮饼和半杯浑浊的过滤水。对于饥饿已久的他们来说，这已是难得的美味。
林小雨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喝着水，感受着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林枫。他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吃完后便靠墙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手臂上自己包扎的伤口在昏黄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苏婉清将自己那份水喝了一小半，将剩下的递向林枫：“你失血不少，需要多补充水分。”
林枫睁开眼，看了看那半杯水，又看了看苏婉清坚持的眼神，沉默了一下，接过来一口喝尽。“谢谢。”
秦雪在一旁看着，将自己那份饼三两口吃完，哼了一声：“假客气。” 但她的目光扫过林枫和苏婉清时，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
夜深了，寒气渐重。棚户区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呜咽声。
四人轮流守夜。第一班是林枫和苏婉清。
两人并肩靠在墙上，望着头顶那片被高墙切割、看不到几颗星辰的夜空。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梦呓。
“这里……真的安全吗？” 苏婉清抱着膝盖，轻声问道，像是在问林枫，又像是在问自己。
“墙内暂时安全。” 林枫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但人心，比丧尸更难测。”
苏婉清侧头看向他冷硬的侧脸轮廓，忽然问道：“你好像……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林枫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以前在部队，去过一些……类似的地方执行任务。” 他没有细说，但话语中透出的沉重感，让苏婉清明白那绝非愉快的经历。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静谧，不同于白天的紧张和奔波，这份静谧里，带着一丝共同历经生死后产生的、微妙的信任与理解。
“睡一会儿吧，后半夜还要换班。” 林枫说道。
苏婉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睡着。她能感受到身边林枫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也能感觉到这高墙之内，那平静表面下涌动的、未知的暗流。
林小雨和秦雪在睡梦中蜷缩着身体，寻求着一点温暖和安全。而在这末世之中，这四个因命运而交织在一起的人，他们的关系，他们各自的秘密，以及那悄然萌发的情感嫩芽，都将在“曙光”这个看似希望之地，迎来新的考验与成长。真正的生存游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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