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秋意渐浓，糖坊后院的桂花落了一地，李二牛正蹲在地上捡桂花，准备腌成蜜饯，就见两个穿着锦缎官服的人走进来，腰间挂着的腰牌闪着黄铜光泽。为首的人面色严肃，手里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开口就问：“哪位是‘小满糖坊’的林小满？”
小满刚从临安乡考察甘蔗回来，身上还沾着泥土，闻言赶紧上前：“小人便是林小满，不知二位官爷有何吩咐？”
“三阿哥殿下有令，”官差展开卷轴，声音拔高几分，“东宫即将办寿，需定制三百斤‘龙凤呈祥’造型果子，三日后卯时前交货，造型需精致规整，若有一处不合格，便扣全款。”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王二凑过来小声说：“三百斤？还要龙凤造型？正常做普通果子三百斤都得两天，这龙凤造型光捏胚就得半天一个，三天哪儿够啊！”
小满接过订单，指尖划过落款处的“东宫司务处”，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以往皇宫订单落款都是“内务府”，怎么这次是“东宫司务处”？他刚想开口问，官差已经收起卷轴：“林掌柜若是做不了，便直说，三阿哥殿下还能找别家糖坊。”
“能做！”小满咬了咬牙，不管是不是难题，先应下来再说，“三日后卯时，小人定准时交货。”
官差走后，苏小棠拿着订单反复看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小满，这订单有问题。东宫办寿是大事，订单理应由内务府下发，怎么会是东宫司务处？而且龙凤造型工艺复杂，正常至少要七天才能完成，三阿哥偏给三天，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十有八九是陷阱。”
张师傅也点头：“苏姑娘说得对，老奴以前在宫里做过糖点，龙凤造型的果子，光是模具就得先雕三天，更别说还要熬糖、炸果、修饰，三天时间太紧了，三阿哥这是想抓着‘不合格’的由头，让咱们赔钱啊！”
小满把订单放在桌上，指节微微发白：“陈老板刚在甘蔗上没讨到好，现在三阿哥又来这一手，他们肯定是串通好了。但订单已经接了，要是做不出来，不仅要赔名声，说不定还会被安上‘抗旨’的罪名，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转身看向培训班刚毕业的八个学员：“各位，这次是硬仗，需要大家一起帮忙。翠儿、阿福，你们手巧，负责做龙凤模具；其他几位分两组，一组熬糖，一组炸果；张师傅，您经验丰富，跟我一起负责最后的造型修饰；二牛，你管着柴火和食材，保证供应；小棠，就麻烦你盯着时间，别耽误了进度。”
众人齐声应下，当天下午就忙活起来。
后院的空屋被改成了临时工坊，翠儿和阿福拿着木块雕模具，刻刀在手里翻飞，木屑落了一地。王二见他们雕得费劲，自告奋勇：“我也来帮忙！我以前跟我爹学过雕木头，雕个龙凤还不简单！”
他拿起一块木头，照着画好的龙形图案雕起来，嘴里还哼着小调。雕了半个时辰，他举着成品得意地说：“你们看！我雕的龙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众人凑过去一看，都忍不住笑了——那龙的爪子圆滚滚的，根本不像龙爪，倒像鸡爪子。小满忍着笑说：“二牛，你这龙看着像野鸡，东宫娘娘要是看到，说不定以为咱们送的是‘鸡凤呈祥’。”
王二还犟：“这是‘接地气的龙’！老百姓喜欢，东宫娘娘肯定也喜欢！”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起刻刀重新雕，这次不敢马虎，雕一会儿就问翠儿：“这样是不是像龙爪了？”
熬糖的灶台前，两个学员守着锅，眼睛盯着糖稀不敢挪开。李二牛负责添柴火，一会儿添几根木柴，一会儿又扒拉两下灰烬，生怕火候太大把糖熬糊。到了晚上，众人轮流休息，李二牛守着后半夜的柴火，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差点把脑袋栽进糖锅里。
小满正好过来巡查，赶紧伸手拉住她，从兜里掏出颗酸梅塞进她嘴里：“再困就吃一颗，别把自己熬成‘糖人’！要是你栽进糖锅，咱们这糖稀可就没法用了。”
李二牛含着酸梅，酸得皱起眉头，瞬间清醒了不少：“掌柜的，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我再坚持会儿，等天亮了再休息。”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模具终于雕好了。翠儿和阿福雕的龙凤模具，龙鳞清晰，凤羽分明，比王二雕的“野鸡龙”好看多了。众人赶紧开始捏胚，把面团按进模具里，轻轻敲出龙凤造型，再放进油锅里炸。
油锅里的果子浮起来，金黄的外皮冒着热气，香气飘得老远。张师傅拿着小刷子，在炸好的果子上刷上一层透明的糖稀，小满则用红色的糖霜在龙的眼睛、凤的冠上点上颜色，让造型更生动。
王二看着忙碌的众人，也不敢闲着，一会儿帮着递模具，一会儿帮着搬果子，忙得满头大汗。有一次，他递模具时没拿稳，模具掉在地上，边缘磕了个小口，他急得差点哭了：“这可怎么办？模具坏了，就做不了果子了！”
翠儿赶紧过来捡起来看了看：“没事，只是磕了个小口，我用木胶补一补，还能用。”她拿出木胶，仔细补好缺口，又用砂纸磨平，模具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三天凌晨，最后一批果子终于做好了。三百斤果子整齐地摆放在十个大木盘里，每个果子上的龙凤造型都精致无比，龙爪锋利，凤羽飘逸，连糖霜的颜色都恰到好处。众人看着这些果子，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
卯时一到，三阿哥派来的人准时到了。为首的管事拿起一个果子，翻来覆去地看，还用水擦了擦糖霜，想找出点毛病。可看了半天，别说不合格，连一点瑕疵都没有——龙的鳞片一片不多一片不少，凤的羽毛层次分明，糖霜的厚度也刚刚好。
管事不甘心，又拿起几个果子，结果都一样。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得不承认：“果子合格，可以交货。”
小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着管事带着果子离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当天下午，八阿哥的随从突然来访，带来了八阿哥的口信：“林掌柜，三阿哥的陷阱没能难住你，真是好样的。不过三阿哥记仇，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刁难你，你要多提防。另外，皇上尝过你之前送的果子，很喜欢，以后皇宫的日常果子供应，就交给你家糖坊了。”
小满接过随从递来的“内务府日常供应令牌”，心里又惊又喜——有了这个令牌，不仅糖坊的皇室资源更稳固了，以后陈老板和三阿哥也不敢轻易找事了。
王二凑过来看令牌，眼睛瞪得溜圆：“日常供应？那咱们以后就是皇宫的‘御用糖坊’了？以后我去送果子，是不是还能见到皇上？”
苏小棠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光顾着高兴，以后责任更大了，更要用心做果子，不能出一点差错。”
夕阳西下，糖坊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糖和桂花的甜香。小满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又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以后还有多少难关，只要大家一起努力，用心做果子，就一定能闯过去，让“小满糖坊”的甜香，飘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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