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芳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自己消失了好几年的老闺女，当下吓得魂都跑出来了。
“妈……”朱珠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袄子，这才三十多岁，头发就有了不少的白发，脸色有些蜡黄，手上牵着一个娃娃，背上还用布袋背着一个。
“你……你怎么回来了！”陈芳吓得赶紧把门给关上了“你不去城里找你哥，你怎么跑乡下来了！”
陈芳气的冲过去在她身上拍了好几下“一声不吭的回来你这是要干哈！”
朱珠红着眼眶默默的承受着，陈芳的力气不大，只是拍在棉袄上有些响。
“你咋不吱一声啊！没人看到你吧”陈芳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朱珠摇了摇头“我从小路来了，没人看到我。”
“那就好，你咋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张卫国呢”陈芳对这个女儿真是又气又心疼，当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喜欢上同村的知青。
还假死私奔，这才几年孩子就生了两个，模样看着都老了十岁。
“他……”朱珠说到男人，唰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他又打我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我要离婚……”
陈芳皱着眉头气的嘴唇都在发抖“离婚？现在你要离婚，当初你干嘛去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不是要爱情吗，你不是要自由吗！
不行，这个婚不能离”
朱珠愣住了，她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妈！为什么啊……”
“日子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就是腿打断也要给我走下去！”陈芳一咬牙就把怀里的孩子塞了过去“当初……”
“当初是我不对，我以为张卫国是爱我的，所以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了，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愿意了……”朱珠拉着陈芳的手低声啜泣着“我今天看到石头跟欢欢了，两个孩子一个长得像我，一个像他们的爸爸
妈我真的后悔了……”
陈芳一巴掌扇在看她的脸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走的，你是私奔啊！这个村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带着孩子回来，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你还有脸提两个孩子，你当初走的时候小的那个才一岁多，你现在大的这个多大了！
你把人当傻子是不是！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陈芳气的胸口一上一下的，整个脸都红了。
“……我……”朱珠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张卫国是这样的人啊……”
“你在家里住两天就算了，过两天收拾收拾走吧，去哪里都行，别在家里。
我们丢不起这个脸，当初你自己说的，走了就再也不回来，让我们当你死了。”
“妈！”朱珠瞪大了眼睛，叫了出声，后面的话直接被陈芳堵住了。
她伸手捂住了朱珠的嘴，声音压的低低的“你要死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带着孩子回来了啊！
我告诉你江渊已经怀疑你没死了，如果让他知道你回来了，你就完了！
你有没有一点脑子啊你！”
陈芳都快被她气死了，她这么一个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三个蠢货呢！
听到江渊的名字，朱珠总算冷静了下来“……他哥又不是我害死的，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头上！”
“你说你这话说出来人家相信吗？！”陈芳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儿“过段时间我叫你哥一起，我们把你送回去，好好敲打敲打张卫国。
你现在孩子都跟他生了两个，又是黑户口，你还能干什么？”
朱珠的眸子闪了闪“大哥不是在镇子上开了饭店吗，我去……”
“你想都别想，你哥有自己的日子，再说你嫂子也不是个好相处的。”陈芳直接拒绝了“我说了，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张卫国他不止一次对我动手了，我怀老二的时候就动手了，太疼了……”朱珠说着说着又要哭了“他家里太穷了，什么都没有，要不是这些年大哥二哥给我寄点钱，我现在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她以为张卫国是城里的高中生，文化人，一心想着做个体面太太。
谁知道跟他私奔之后，才发现他就是大山里的一个庄稼汉子，帮人顶替了才来下乡的。
朱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天都塌了，当时就想跑，偏偏张卫国的嘴巴又厉害，被他哄着哄着就待了好几年，这次要不是他喝醉了动手，朱珠也没觉得日子不能过。
“你说你，当初要是跟江家那个好好过日子，现在怎么说也比我们家的日子还要好。
江渊本来就是个厉害的，现在养鸡厂也开起来了……”陈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
朱珠没说话，身后的娃娃跟着呜哇呜哇的哭了起来，大概是要喝奶了。
“别……你就别任性了。”陈芳轻轻的开口说道，语气里满是疲惫，她将外孙女搂进了怀里“我这里还有几百块钱，到时候你都拿去藏起来，别再给张卫国了。
自己留着给两个孩子花。
孩子……能不生就别生了。”
朱珠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木楞，她满心欢喜的跑回家，以为妈妈见到自己会很开心，没想到现实却是当头一棒，让她骨子里都在发冷。
“两个女娃娃也挺好……”
朱珠低下了头，将怀里还在喝奶的娃娃搂紧了一些“其实……”
“嗯？”她的声音有些小，陈芳没听清“什么？”
“其实……我又怀了”
“什么？！你背上这个不才六个月吗！你啊你啊！怎么想的，天天除了生孩子没别的事做了吗？
都这样了，你还离什么婚！还跑什么跑……”陈芳听了更生气了。
只觉得一阵头疼“等等天黑了我带你去镇子上，你不能在家里待着。”
“还好你爸不在家，不然让他看到了，你免不了一顿打！”陈芳有些无力得用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吃了吗，家里什么都没有，面条可以吗？”
“……”朱珠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发直“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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