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那句话,像在林筱耳边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轰得她半晌没回过神来。
张哲……在陆辰的安全屋里?
所以,那条震惊她的“突发新闻”,很可能根本就是陆辰操控下,放出来的烟幕弹?为了稳住对手,或者是为了引蛇出洞?
【大佬的动作也太快了吧!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动手的?难道在顾婉柔交出U盘之前,他就已经盯上张哲了?】林筱感觉自己就像个在第五层挣扎的小兵,而陆辰早已站在大气层俯瞰全局。
“棋局,还在掌控中。”他刚才的话言犹在耳。此刻听来,不再是安抚,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实力的宣告。
“需要我做什么?”林筱迅速冷静下来,意识到陆辰告诉她这个消息,绝不会只是让她吃惊而已。
“半小时后,司机楼下接你。”陆辰言简意赅,随即挂断了电话。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商讨,只有命令。但这一次,林筱奇异地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有种被纳入核心圈层的参与感。
她立刻扯掉脸上的面膜,冲进卧室快速换上一身方便行动的休闲装,脑子飞速运转着。【张哲是关键证人,他掌握的信息可能直接决定科讯之战的胜负。陆辰让我参与审讯(如果算的话),是考验,也是信任。】
半小时后,车辆准时抵达。这次开的是一辆极其普通的黑色轿车,融入夜色毫不起眼。司机依旧是那位沉稳的中年人,一言不发,载着林筱驶向城市边缘的方向。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繁华变得稀疏,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独栋别墅前。围墙很高,绿化茂密,隐蔽性极佳。
陈默已经等在门口,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着林筱微微颔首:“林小姐,请跟我来。”
别墅内部装修简洁,但充满了科技感,随处可见隐蔽的摄像头和传感器。陈默带着林筱穿过客厅,来到一扇厚重的房门前,输入密码并进行了虹膜验证后,门才无声滑开。
房间不大,布置得像一个舒适的起居室,但窗户是封死的,没有任何尖锐物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是新闻照片上的张哲。他面前放着一杯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陆辰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会谈。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林筱一眼,示意她坐在旁边的位置。
“张总监,”陆辰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平淡无波,“我的合伙人到了。现在,你可以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再说一遍。关于科讯,关于‘星轨’技术,以及……陆明远。”
张哲看到林筱,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颓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深吸一口气,开始叙述。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星轨’是科讯下一代核心算法的代号,也是这次收购案中,对方最看重的资产。但它的底层数据库和部分关键模块,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秘密复制和转移了。”
林筱心头一凛,果然!
“是陆明远董事指使的?”她忍不住问。
张哲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完全是。直接和我接触的,是一个叫‘赵先生’的人,据说是境外投资方的代表。但我知道,没有陆董事的默许甚至协助,这件事不可能完成得这么顺利。他们许诺了我巨额的资金和海外的新职位……”
“转移的路径和接收方是谁?”陆辰打断了他的诉苦,直指核心。
“数据通过加密通道,分批次传送到海外几个不同的服务器。最终的接收方……很模糊,指向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背后实际控制人查不到。”张哲说着,从随身携带的一个破旧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普通的黑色U盘,“这是我能接触到的、所有的数据传输日志、部分加密前的原始数据备份,以及……我与那位‘赵先生’的几次秘密通讯记录,里面有一些语音文件。”
陈默上前,谨慎地接过U盘。
“顾婉柔提供的U盘,里面的资料也是你给的?”林筱立刻联想到了这一点。
张哲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顾秘书?不,我从来没给过她任何资料。我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她的U盘……可能是陆董事或者‘赵先生’故意让她拿到,用来误导你们的?”
林筱和陆辰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顾婉柔从头到尾都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她提供的所谓“黑料”,恐怕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诱饵,假的部分和追踪程序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陆辰问。
“我不太清楚具体计划……但我偷听到‘赵先生’和陆董事的一次通话,他们提到……‘等陆氏彻底吞下科讯这个空壳,发现核心技术早已蒸发时,就是陆辰你身败名裂之日’。”张哲的声音带着恐惧,“他们还提到,会在合适的时机,将技术泄露的责任,推到……推到您身上,陆总。”
室内一片寂静。
林筱感觉后背发凉。好毒辣的计策!让陆辰主导收购,然后在他成功吞并科讯后,爆出核心技术早已被转移,届时,陆辰不仅会面临巨大的商业损失,更会被质疑能力,甚至被诬陷勾结外人转移资产!而顾婉柔的U盘,到时候很可能就会成为“揭露”陆辰“罪行”的“证据”之一!
问询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张哲将他知道的所有细节和盘托出。陈默详细记录了所有信息,并拿走了那个存储着关键证据的U盘。
离开安全屋时,夜色已深。
坐回车里,林筱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阴谋中,心情沉重。她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陆辰,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掌握了关键证据,可以反击了吧?”
陆辰缓缓睁开眼,眸色在昏暗的车厢内深不见底:“证据,还不够充分。指向陆明远的直接证据太少。而且,打草惊蛇,不如请君入瓮。”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算计的锋芒。
林筱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不仅要化解危机,还要利用这次机会,将陆明远和他的党羽,连根拔起!
【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可是风险也太大了!】林筱心里捏了把汗。
就在这时,陆辰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怕吗?”
林筱一愣。怕?当然是怕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战了,涉及的技术盗窃、栽赃陷害,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但她看着陆辰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绝。她忽然想起他那些一心求死的心声,想起他背负的过去。
如果他都无所畏惧,她这个拥有读心术金手指、目标是继承亿万家产的穿书者,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可靠:“不怕。跟你混,有肉吃。”
黑暗中,她似乎看到陆辰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胆子,倒是练出来了。】他的心声带着一丝难以辨明的情绪。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市区的路上。快到公寓时,林筱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周小雨发来的微信。
“筱筱!你猜我今天在片场听到什么大八卦?!关于那个顾婉柔的!听说她以前好像跟过一个很有背景的大佬,后来不知怎么分了,但那个大佬的能量超级大,好像姓……叶?还是夜?反正挺神秘的一个姓!”
林筱看着这条信息,瞳孔微微一缩。
顾婉柔背后,除了陆明远,难道还有别人?一个姓“叶”或者“夜”的神秘大佬?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辰,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对外界一无所知。
但林筱知道,这场棋局,因为周小雨无意中听来的这句“八卦”,似乎变得更加复杂和深不可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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