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腥甜。
那是夜骁和亲卫们的血味。
夜祁没回头。不敢回。一回头,这口强撑的气,就散了。
他死死攥着冷青璃的手,掌心里全是滑腻的冷汗。两人的脚步杂乱,踩碎了中庭的枯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前面就是大门!”
夜祁咬着牙,喉咙里像是吞了把沙子,剧毒顺着血管爬上了脖颈,紫黑色的脉络狰狞可怖。
只要冲出这道院门,就有生路。这命是兄弟们拿肉填出来的,得惜命。
可老天爷似乎非要在这个晚上,把绝望演绎到底。
“轰!”
一声巨响,宛如惊雷坠地。
距离院门不到十米处,一道魁梧的身影携着万钧之势砸落。青石板瞬间龟裂,碎石如子弹般四散崩飞,烟尘中,**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
那是一个铁塔般的男人。一身银甲在火光下泛着惨白,手里那柄长柄重斧,斧刃宽如磨盘,寒光森森,上面还挂着未干的碎肉。
邻省周大帅麾下的头号疯狗——先锋官,周虎。
“想走?”
周虎没有狞笑,他的声音沉闷如雷,透着一股漠视生命的冷漠。他不需要像个小流氓一样放狠话,在他眼里,面前的一男一女已经是死人。
他抬起眼皮,视线越过夜祁,落在冷青璃身上,仅仅停留了一秒,便露出一丝残忍的厌恶。
“大帅有令,男的剁碎喂狗。女的,把头割下来,带回去做酒器。”
冷青璃的手,猛地僵了一下。
**做酒器……**
**在这些人眼里,她不是人,甚至不是妖,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物件。**
她下意识地想往前走,不想连累夜祁。
“退后。”
一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夜祁猛地用力,将她狠狠拽到身后。动作粗暴,却像是一道铁闸,隔绝了所有的杀意。
他松开手,反手拔出腰间那杆折叠的长枪。“咔哒”一声,机簧扣合,寒芒吞吐。
此时的他,脸色惨白如纸,站都站不稳,可那双眼睛,却比手里的枪尖还要冷,还要傲。
“想要她的头?”
夜祁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是天津卫督军最后的尊严。
“除非我死。”
“那就成全你!”
周虎不想废话,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辆失控的坦克碾压而来。重斧带着开山裂石的风压,当头劈下!
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纯粹的力量,纯粹的杀戮。
“小心!”冷青璃惊呼。
夜祁没有躲。现在的他,根本躲不开。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不退反进,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不管头顶落下的巨斧,直刺周虎咽喉!**
**以命换命!**
周虎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个病秧子这么疯。他冷哼一声,不得不中途变招,斧柄一横。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几乎震破耳膜。
夜祁的长枪被硬生生磕飞,巨大的反震力让他原本就遭受重创的五脏六腑雪上加霜。
“噗!”
一口黑血狂喷而出,夜祁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五六米,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次,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夜祁!”
冷青璃脑子里“嗡”的一声,疯了一样冲过去跪在地上。手刚碰到他的身体,就被那滚烫的体温烫得指尖一颤。
毒气攻心,神仙难救。
“别……别管我……走……”夜祁的手指扣进泥土里,指甲崩断,鲜血淋漓,却还在试图推开她。
周虎提着重斧,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两人的心跳上。
“天津卫的战神?不过如此。”
周虎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遮住了漫天的火光,投下一片死亡的阴影。
“大帅说了,妖女祸国。今日,老子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他举起重斧,肌肉隆起,青筋暴跳。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暴喝声中,重斧斩破空气,对着紧紧相拥的两人,狠狠劈落!
这一斧,避无可避。
夜祁绝望地闭上了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将冷青璃死死护在身下。他的后背,正对着那致命的锋芒。
至少,死也要死在她前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风停了。
火光,似乎也静止了。
就在那斧刃距离夜祁后背不足一寸,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寒意时——
一只手。
一只纤细、苍白,看似柔弱无骨的手,突兀地从侧面伸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刺眼的光芒。
她只是那样轻飘飘地,两根手指一夹,抵住了那柄足以劈开巨石的重斧边缘。
“铮——”
一声清越至极的嗡鸣,荡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
画面定格。
周虎瞪大了牛眼,手臂青筋暴起,拼命想要压下去,可那斧头就像是焊在了半空,纹丝不动。
他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一幕。
那个一直躲在男人背后哭泣的女人,此刻正单手擎着他的必杀一击。
她缓缓抬起头。
原本乌黑的发丝,在无风的空气中狂乱舞动。
那一双眼睛,已经彻底褪去了人类的黑色,变成了如血海般翻涌的——赤金竖瞳。
妖异。暴虐。以及……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性。
冷青璃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极度优雅的微笑。
周围燃烧的烈火,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变成了幽蓝色。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却让周虎的灵魂都在颤抖:
“你刚才说……要把谁的头,做成酒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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