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与张小凡双双闯入下一轮,大竹峰可谓风光无两。尤其是张小凡,凭借那根诡异强大的噬魂棒,已成为本届七脉会武最令人瞩目的黑马,风头甚至盖过了几位夺冠热门。然而,在这表面的风光之下,暗流愈发汹涌。各脉首座、长老看向张小凡的目光中,探究、疑虑、甚至隐隐的忌惮,远比欣赏来得多。
比试间隙,通天峰上气氛松弛了些许。各脉弟子或交流心得,或游览胜景,或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张小凡心中惦记着田灵儿,几日忙于比试,都未曾好好与师姐说话。他想着师姐或许在住处休息,便揣着几分雀跃,悄悄往小竹峰女弟子暂住的“听雨轩”附近走去,想碰碰运气,或许能远远看上一眼。
然而,当他绕过一片繁茂的花树,来到听雨轩后方的僻静竹林时,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竹林深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他心心念念的灵儿师姐,正与一人并肩而立。那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气质温润,正是龙首峰首徒齐昊。田灵儿仰着头,脸上带着张小凡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崇拜、羞涩与欢喜的明媚笑容,正与齐昊低声说着什么。齐昊微微俯身,认真倾听,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偶尔点头,目光落在田灵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
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微风拂过,竹叶沙沙,更添几分旖旎。
张小凡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所有的勇气、这些日子因比试胜利而积累的微薄自信,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原来……师姐的笑容,可以这样对别人绽放。原来……自己那些隐秘的、笨拙的欢喜,是如此的不自量力。
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却浑然不觉。只是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那里,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大竹峰驻地的都不知道。
李天刚调息完毕,正准备去找点吃的,就看到张小凡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地走了回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连蹲在他肩头的小灰都显得无精打采,担忧地蹭着他的脸颊。
“小凡?”李天唤了一声。
张小凡毫无反应,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面朝墙壁,一动不动。
李天眉头微皱,略一思索,便猜到了七八分。能让这小子如此失态的,除了田灵儿,还能有谁?而且多半是看到了田灵儿和齐昊在一起的场景。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也没急着说话,只是默默陪着。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李天以为张小凡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他压抑着的、极其细微的抽泣声,肩膀也在微微耸动。
李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见了?”李天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同情,只是一种陈述。
张小凡身体一颤,哭声戛然而止,但依旧背对着李天,不肯转身。
“七师兄……我是不是……很没用?很可笑?”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深深的自我厌弃。
“为什么这么说?”李天反问。
“齐昊师兄……他那么好,修为高,人也好……师姐和他……才是应该的。我……我算什么……”张小凡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绝望。
李天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小凡,你喜欢灵儿师姐,是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对你笑过,给过你温暖?”
张小凡愣住了,没想到李天会问得这么直接。他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看,”李天语气依旧平淡,“你自己可能都没想明白。那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或许只是因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她像一束光一样出现过。但这束光,未必就一定要只照着你一个人,也未必就一定要属于你。”
张小凡沉默着。
“而且,”李天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配得上你喜欢的人吗?或者说,你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就在这里自怨自艾,就算灵儿师姐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说什么?能做什么?”
张小凡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凡,这个世界很大,不止有大竹峰,不止有青云山。”李天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感情是很复杂的东西,讲究缘分,更讲究自身的实力和底气。没有足够的实力,连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去争取?”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看看现在的你,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噬魂棒,已经闯入了七脉会武的下一轮,让那么多原本看不起你的人刮目相看!这难道不值得骄傲吗?你的路还很长,未来的成就未必就在那齐昊之下!为何要将自己困在一时一地的得失里,画地为牢?”
“你的价值,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认可,尤其是通过一份尚未开始就可能结束的感情来证明。你的价值,在于你手中的棍子,在于你体内的灵力,在于你坚韧不拔的心性!在于未来,你能站到什么样的高度!”
李天的话,如同重锤,一字字敲在张小凡的心上。他原本灰暗绝望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波动。
“抬起头来,小凡。”李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真的在意她,那就努力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成为她的依靠,强到让她能真正看到你的光芒!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懦夫一样哭泣!如果缘分不在她,那更说明前方有更好的风景在等你!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但前提是,你得先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小凡猛地坐起身,转过头来,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中那死灰般的绝望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挣扎后的清明和一丝被点燃的火焰。
他看着李天,这个一直引导他、帮助他的七师兄,用力地抹了一把脸。
“七师兄……我……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坚定,“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变强!一定会!”
李天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欣慰地笑了。他知道,这道情关,张小凡算是初步熬过去了。虽然伤痛未必立刻消散,但至少,他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这就对了。”李天站起身,“收拾一下,准备下一场的比试吧。让所有人看看,大竹峰张小凡,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张小凡重重地点头,握紧了身边的噬魂棒。冰凉的触感传来,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迷茫和恐惧,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决心。
小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重新活跃起来,在他肩头“吱吱”叫着,仿佛在为他加油。
李天走出屋子,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知道,经过这番点拨,张小凡的心境必将更上一层楼,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乃至未来的修行,都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而他自己,也要开始准备下一场“表演”了。八强战,对手只会更强,这“运气好”的戏码,可得演得更逼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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