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的空气骤然凝滞,连带着潮湿的霉味都变得凛冽起来。陆寻攥着陈曼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两人蜷缩在木箱后面,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了入口处的不速之客。
脚步声不疾不徐,踩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踩在两人的心尖上。那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全然的笃定,仿佛早就知道地窖里藏着什么,也知道他们躲在这里。
陈曼的指尖冰凉,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被陆寻按住了手。他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她——别轻举妄动,陆烬的身手,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那样。
光柱突然从入口处斜射进来,扫过堆满杂物的地窖,灰尘在光线下飞舞,像一群不安分的飞蛾。陆烬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在空旷的地窖里响起:“陆队,陈小姐,躲了这么久,不累吗?”
陆寻的眉峰狠狠一蹙。陆烬的声音很近,近得仿佛就在木箱外。
陈曼的心沉了下去。他们明明已经关掉了手电筒,藏得也算隐蔽,陆烬是怎么精准锁定他们位置的?
“我知道你们在看那本案卷。”陆烬的脚步声又近了些,光柱掠过那本掉落在地上的案卷,停留在封面上的“绝密”二字上,“说起来,那还是我父亲当年亲手整理的。可惜啊,他到死都没看透,所谓的三脉同心,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
陆寻猛地抬头,目光透过木箱的缝隙,落在陆烬的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挺拔,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和之前在警局里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寻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你不是被带回警局了吗?是谁放你出来的?”
“放我出来?”陆烬轻笑一声,蹲下身,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案卷,“陆队,你太天真了。沈家在这座城市扎根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势力,岂是一个警局就能困住的?更何况,我和他们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陈曼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看着陆烬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陆烬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木箱的方向,像是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他们眼底的恐惧。“很简单。我帮他们拿到归墟的钥匙,他们帮我……毁掉陆家和陈家。”
“你疯了!”陆寻的声音陡然拔高,“陆家是你的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家?”陆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陆寻,你以为我真的是陆家的二少爷吗?二十年前,我父亲在调查沈从安失踪案的时候,就发现了我的身世。我根本不是陆家的孩子,我是沈从安的私生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得陆寻和陈曼浑身一震。
沈从安的私生子?
难怪……难怪陆烬一直对陆家心存芥蒂,难怪他会和沈家搅在一起。
“当年我父亲把我带回陆家,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牵制沈家。”陆烬的声音沉了下去,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他从来没把我当成家人,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守墟大业,只有他那所谓的正义!”
他站起身,光柱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那个木匣上。木匣里,那枚和陈曼腕上一模一样的旧表,在光柱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枚表,是开启墟门的钥匙之一。”陆烬的目光落在那枚表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贪婪,“陈曼,你腕上的表,还有你手里的残页,加上我父亲留下的这枚表,三物合一,就能彻底打开墟门。到时候,归墟里的力量,足以颠覆整个世界。”
陈曼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腕上的表,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表带。她终于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把纸条藏在表壳里,为什么要说沈家背后还有人。原来,这个人就是陆烬。
“你就不怕,打开墟门之后,引火烧身吗?”陆寻的声音冷静了下来,他知道,现在和陆烬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归墟里的东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当年沈从安就是因为贪念,才会葬身归墟,你想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陆烬嗤笑一声,“我和沈从安不一样。他想要的是力量,而我想要的,是复仇。我要让陆家,让陈家,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的话音刚落,地窖里突然传来一阵“咔哒”的声响。
是陈曼腕上的旧表,又开始转动了。
这一次,指针既不是顺时针,也不是逆时针,而是在原地疯狂地打转,发出刺耳的齿轮摩擦声。与此同时,木匣里的那枚表,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然也开始转动起来,两枚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节奏。
地窖的墙壁开始微微震颤,灰尘簌簌落下。地面上的那本案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书页哗啦啦地翻动,最终停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三个男人,笑容依旧灿烂,却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格外阴森。
陆烬的脸色变了变,他猛地扑向木匣,想要拿起里面的那枚表。
“不好!”陆寻低喝一声,猛地推开木箱,将陈曼护在身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对准了陆烬,“别动!”
陆烬的动作顿住,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陆寻,你以为,一把枪就能拦住我吗?”
他的话音未落,地窖的入口处,突然涌进来一群黑衣人。他们手里拿着武器,面无表情,显然是沈家的人。
“陆队,陈小姐,”陆烬缓缓举起双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曼看着那些黑衣人,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她知道,今天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陆寻的手指紧紧扣着扳机,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眼前的黑衣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突围的机会。地窖里的空间不大,黑衣人占据了入口,他们相当于被瓮中捉鳖。
就在这时,陈曼腕上的旧表,突然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光芒穿透了地窖的黑暗,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两枚表的指针,同时停在了十二点的位置。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响起,地窖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
和钟楼附近的雾气,一模一样。
陆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现在就开启了?”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三物还没合一,墟门怎么会……”
那道缝隙越来越大,黑色的雾气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地窖。黑衣人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却被雾气缠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陆寻趁机拉着陈曼,朝着地窖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一个通风口,是他小时候偷偷发现的。
“走!”
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弥漫的黑雾里。
陆烬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抓起木匣里的旧表,转身朝着入口处跑去,嘴里嘶吼着:“追!给我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黑雾中,传来黑衣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那本掉落在地上的案卷,在黑雾的笼罩下,渐渐被腐蚀,化作了一堆灰烬。
照片上的三个男人,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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