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屯。 也就是鬼子的“第一集团部落”。
此刻。 这里已经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监狱。 而是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杀啊————！！”
三千名百姓。 三千个被压抑、被奴役、被饿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奴隶”。 在这一刻。 彻底爆发了。
没有枪。 他们就用锄头，用镰刀，用磨尖的木棍。 甚至是用牙齿，用指甲！
“啊！！” 一个落单的鬼子兵，刚打光了步枪里的五发子弹。 还没来得及上刺刀。 就被一群疯狂的老娘们扑倒在地！
“还我儿子命来！！” 一个大婶手里攥着一把剪刀，疯了一样扎进鬼子的脖子！ 一下！ 两下！ 十下！
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 她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痛快！
“八嘎！疯了！都疯了！！” 伪军们更是吓破了胆。 他们平时作威作福，那是仗着老百姓手里没家伙，心里没底气。 现在？ 看着这漫山遍野、眼珠子通红的人群。 二鬼子们扔了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乡亲们！我是老李家的二狗啊！别杀我！” “我是被逼的啊！”
“噗嗤！” 一把粪叉子，直接捅穿了他的胸膛。 动手的，正是那个接了豁牙竹签的老汉。
“去你娘的被逼！” 老汉拔出粪叉，满脸是血。 “二柱子死的时候！就是你个狗日的在一旁笑！！”
……
混乱。 极度的混乱。
林啸天站在围墙的缺口处。 手里端着双枪。 冷静地看着这一幕。
“大哥！乱了！全乱了！” 李铁蛋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老百姓杀红眼了！咱们根本指挥不动啊！” “再这么下去，鬼子的援兵到了，咱们都得被堵在这儿！”
林啸天眯起眼睛。 这种混乱，是他预料之中的。 也是必须的。 只有这种发泄，才能唤醒这群人的血性。
但现在。 火候够了。 该收网了。
“赵铁山！” 林啸天一声暴喝。
“在！” 赵铁山提着带血的大刀，从人群里挤出来。
“带上你的大嗓门。” “去占领村中央的戏台子！” “告诉乡亲们！” “想活命的！想吃饭的！都他娘的给老子听指挥！！”
“是！！”
赵铁山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冲到了村子中央。 他爬上戏台。 深吸一口气。 气沉丹田。
“都给老子——住手！！！”
这一嗓子。 如同平地惊雷！ 震得周围的百姓耳朵嗡嗡直响。 混乱的人群，竟然真的静了一瞬。
“乡亲们！！” 赵铁山站在高处，指着正在燃烧的粮仓。
“鬼子还没死绝！” “那边的炮楼里，还有机枪！” “杀几个二鬼子算个屁！” “要想活命！要想不被鬼子再抓回来！” “就听咱们黑虎山……不！听咱们游击队的！”
“现在！” “年轻力壮的！跟俺去搬粮食！抢枪！” “老人孩子！往西边山里跑！散开了跑！” “别聚在一堆给鬼子当靶子！！”
有了主心骨。 人群终于开始有了秩序。
“我去搬粮！” “我也去！” 几百个青壮年，红着眼睛站了出来。
……
村子东北角。 那是鬼子的核心据点——中队部。 也是一座坚固的砖瓦房炮楼。
剩下的二十几个鬼子，死守在这里。 两挺轻机枪，封锁了路口。 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被打成了筛子。
“林兄弟！啃不动啊！” 赵老三灰头土脸地退回来。 “鬼子火力太猛了！咱们没炮，冲不上去！”
林啸天看着那个喷吐火舌的窗口。 冷笑一声。
“没炮？” 他指着旁边，那辆鬼子用来运物资的卡车。 那是刚刚被李铁蛋带人抢下来的。 车斗里，装着好几桶用来给发电机用的——汽油。
“李铁蛋！” “到！” “会开车吗？”
“呃……会一点，就是走不太直。”
“够了。” 林啸天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倒在地上。 把空酒瓶递给他。 又指了指那几桶汽油。
“不需要走直线。” “也不需要你撞上去。”
“我要你……” 林啸天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把这房子……给老子变成烤箱！”
……
三分钟后。
“嗡——！！！” 那辆五十铃卡车，发出了咆哮。 李铁蛋把油门踩到底。 卡车像一头疯牛，顶着鬼子的子弹，冲向了中队部！
“射击！射击！！” 鬼子指挥官惊恐地大叫。
“哒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车头上，叮当乱响。 挡风玻璃碎了一地。 李铁蛋缩在方向盘底下，死死地压着油门！
就在距离炮楼还有五十米的时候。 李铁蛋猛地一打方向盘！ 车身横了过来！
“二狗！扔！！”
躲在车斗里的二狗和几个战士。 手里拿着早就做好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也就是汽油燃烧瓶。 点燃引信。 拼尽全力。 朝着炮楼的窗口扔了进去！
“嗖！嗖！嗖！” 十几个燃烧瓶。 划出抛物线。 精准地砸进了鬼子的防线！
“哗啦！” 瓶子碎裂！ 汽油飞溅！
“轰————！！”
烈火！ 冲天而起！ 狭窄的炮楼内部，瞬间变成了炼狱！ 汽油的高温，加上密闭的空间。 别说人，就是铁也能烧红了！
“啊！！！” “救命啊！！” 鬼子变成了火人，惨叫着从窗户里跳出来。
“砰！” 豁牙的狙击枪响了。 跳出来一个，点名一个。
“砰！砰！砰！” “别浪费子弹！” 林啸天冷冷地说。 “让他们烧。”
五分钟后。 枪声停了。 那座不可一世的中队部，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和那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
战斗结束了。 但这只是开始。
打谷场上。 堆积如山的物资。 大米、白面、罐头、棉衣。 还有最重要的…… 盐。 整整十麻袋的精盐！
还有枪。 从鬼子军火库里搬出来的。 五十支崭新的三八大盖。 两挺歪把子。 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还有好几箱手雷。
“发了……这回真发了……” 赵铁山看着这些东西，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林啸天却很冷静。 他站在磨盘上。 看着下面那几百个刚刚经历过厮杀、手里拿着鬼子枪支的青壮年。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是仇恨，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乡亲们。” 林啸天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
“鬼子被我们杀了。” “墙被我们推了。” “东西，我们抢了。”
“但是。” “明天。” “鬼子的大部队就会来。” “坦克，大炮，都会来。”
人群骚动了一下。
“怕吗？” 林啸天问。
“怕个球！！” 之前那个老汉，手里握着一把缴获的王八盒子（虽然他还没学会怎么用）。 站了出来。 “反正都是死！杀一个够本！”
“对！跟他们拼了！” 众人群情激奋。
“好。” 林啸天点了点头。 “既然不怕死。” “那就跟我们走。”
他指着身后的莽莽群山。
“进了山。” “就没有热炕头。” “没有安稳觉。” “只有冻死人的雪，和杀不完的鬼子。”
“但是。” 林啸天抓起一把盐，洒在地上。
“在山里。” “我们是人。” “不是畜生。” “不是奴隶。”
“想当人的！站出来！！”
“哗啦——！” 几乎是一瞬间。 在场的三百多个青壮年，全部向前跨了一步！
没有犹豫。 没有退缩。
“好！！” 赵铁山激动得热泪盈眶。 “都是好样的！！” “搬东西！！” “一颗粮食也别给鬼子留！！” “进山！！”
……
黎明时分。 当佐藤一夫带着大部队，开着装甲车，气急败坏地赶到柳家屯时。
他看到的。 只是一片冒着黑烟的废墟。 那一圈圈耗费巨资修建的围墙，被炸得七零八落。 炮楼被烧成了空壳。 粮仓里连一只老鼠都没剩下。
最让他吐血的是。 在村口的那个断墙上。 用鬼子的血，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多谢佐藤太君送粮。” ——黑虎山林啸天
“八嘎！！！！” 佐藤一夫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从装甲车上栽下来！ 他苦心经营的“绝户计”。 他引以为傲的“人圈”。 竟然成了林啸天的……“兵站”！
“林啸天……” 佐藤拔出指挥刀，疯狂地劈砍着那面土墙。 “我一定要杀了你！！” “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
此时。 三十里外。 老熊岭深处。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如长龙一般，蜿蜒在雪原之上。 三百多名新兵。 扛着粮，背着盐，抱着枪。 虽然步履蹒跚。 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希望的火种。
林啸天骑在一匹缴获的东洋马上。 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长龙。 又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骑着马、意气风发的赵铁山。
“赵大哥。” “嗯？” “队伍壮大了。” “这老熊岭的溶洞，怕是住不下了。”
“哈哈哈哈！” 赵铁山爽朗大笑。 “住不下？” “那就再去抢几个据点！” “把鬼子的炮楼……当咱的窝！”
林啸天笑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把老猎枪。 又看了看前方那无尽的林海。
黑虎山没了。 但一支真正的、让鬼子闻风丧胆的抗日铁军。 在这片白山黑水之间。 正式…… 崛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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