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乘风破浪，在漆黑的海面上划开一道白色的浪花。
快艇又行驶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四周已经完全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远处天际线上一点微弱的星光。
新兵们的兴奋劲也渐渐退去，变点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
“咯噔！”
快艇猛地一震，然后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引擎发出一阵“突突突”的怪响，最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火了。
船，停了。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哗啦啦”的海浪声。
“怎么回事？”
“船怎么停了？”
新兵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负责开船的老兵捣鼓着驾驶台，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坏了！这破船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回头，冲着满脸错愕的新兵们大吼。
“船的发动机出故障了！船底好像也破了！正在进水！”
“你们他娘的都别愣着了！赶紧想办法自救！穿上救生衣！跳！”
什么？
船坏了？
还在进水？
跳船？
“我……我不会游泳啊！”
一个新兵带着哭腔喊道。
“快！救生衣！救生衣在哪！”
“别推我！都他妈别慌！”
整个快艇乱成了一锅粥。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都冷静！听我指挥！”
混乱中，鲁炎站了出来，试图控制住场面。
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根本没人听他的。
秦天睁开眼睛，他扫了一眼那个正在“焦急”表演的开船老兵。
演得还挺像。
他从座位底下拿出救生衣，套在身上，然后走到了船边。
海水在夜色中翻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
蒋小鱼吓得脸都白了，他一把抓住秦天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秦……秦哥，咋办啊？真要跳啊？这下面黑漆漆的，有……有鲨鱼怎么办？”
秦天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鲨鱼，你就祈祷它先吃别人。”
说完，他看准一个浪头，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海面。
“秦哥！”
蒋小鱼懵了。
眼看着船身倾斜得越来越厉害，水已经漫上了甲板。
其他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尖叫着跳进了海里。
海水包裹了全身，新兵们在水里扑腾着，呛水的、尖叫的，乱作一团。
鲁炎勉强稳住身形，他大声喊道：
“都别乱！向我靠拢！大家聚在一起，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他努力想让大家围成一个圈，这是教材里教的，可以有效保存体温和体力。
可蒋小鱼第一个就不干了，他一边扑腾着，一边呛着水道：
“等？等个屁啊！在这耗着不是等死吗？天亮了咱们都得冻成冰棍！”
“那你说怎么办？”鲁炎怒道，“现在除了等待救援，你还有别的办法？”
“我……”蒋小鱼被噎住了，他确实没辙，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开始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哥呢？秦哥在哪？快找秦哥！他肯定有办法！”
这一嗓子提醒了所有人。
对啊！
秦天呢？
那个无所不能的秦天呢？
众人纷纷四下张望，可海面上一片漆黑，哪里还有秦天的影子。
“刚才还看见他跳下来了啊！”
“人呢？不会被浪卷走了吧？”
“完犊子了，这下彻底完犊子了……”
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破灭，更深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连秦天都不见了，他们还能指望谁？
“都给我闭嘴！”鲁炎看着众人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你们是海军！”
“遇到一点困难就只知道找别人？离了秦天你们就不会活了吗？”
他想激起大家的斗志，可换来的却是一个新兵带着哭腔的反驳。
“可我们就是菜鸟啊！鲁炎，你有办法你带我们出去啊！”
“你的办法就是在这等死吗？”
“你……”鲁炎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
“哗啦啦……”
一个身影从鲁炎身边的水下冒了出来，带起一片水花。
是秦天。
他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都吵够了没有？”
“秦哥！”蒋小鱼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得差点没抱住他。
“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喂鲨鱼了！”
秦天没理他，说道：“想活命的，就跟我走。”
“去哪啊秦哥？”
“前面有座岛。”秦天指了指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蒋小鱼却毫不怀疑，立刻兴奋地附和：
“有岛？太好了！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跟秦哥走啊！”
大部分新兵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纷纷响应。
只有鲁炎，皱着眉头，提出了质疑：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岛？这黑灯瞎火的，你别是搞错方向，带着大家往大海深处游吧？”
秦天转头看向他。
“兽营的海上生存课，你睡着了？”
鲁炎一愣。
秦天没等他回答，便解释起来。
“第一，听海浪的声音。远处的浪花拍击声，节奏和我们这里不一样。”
“更短促，也更密集，这说明前面有障碍物阻挡了海浪，最可能的就是岛屿或者礁石。”
“第二，看海水。虽然是晚上，但仔细看，那个方向的海水颜色。”
“比我们这边要浅一些，这说明水深在变浅。”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秦天伸出手，手里抓着一截带着绿叶的树枝和几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我刚才潜下去看了一眼，水下的海流正把这些东西往我们这边送。”
“这些石头不是海底的圆石，是山上的岩石。还有这树枝，叶子还很新鲜。”
“这说明，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肯定有一座有植被覆盖的岛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秦天。
这些知识，兽营的教官确实讲过，但当时大家谁也没当回事。
只当是听天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可秦天不仅全记住了，还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
冷静地观察分析，并且付诸实践。
这就是差距。
鲁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服了！秦哥我彻底服了！”蒋小鱼满脸崇拜地看着秦天，“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其他新兵也纷纷附和，看向秦天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秦天丢下一句话，便率先朝着他判断的方向游去。
“跟上！都跟上！”
蒋小鱼立刻像个忠实的跟班，紧随其后。
新兵们争先恐后地跟了上去。
鲁炎在原地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
与此同时，海军大队作战指挥部。
巨大的屏幕上，正分割成数十个小画面，显示着海面上那群新兵的一举一动。
巴郎双手抱胸，紧紧盯着屏幕中央秦天的身影，眼神里满是赞许。
“这小子……真是个天生的指挥官。”
旁边的武钢端着一杯热茶，脸上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容。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是块璞玉，你还不信。”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身姿笔挺，面容冷峻的向羽，故意问道：
“向羽，怎么样？看到那小子了没？带领新兵的那个。”
“这次的‘收割’行动，你还有信心把他们整个连队都‘干掉’吗？”
向羽的目光在屏幕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秦天的脸上。
“不过是个新兵蛋子，耍了点小聪明而已。”
“在真正的战场上，这点小聪明，什么用都没有。”
说完，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行了，我也该出发了。”
向羽拎起身边一个巨大的战术背包，甩在肩上。
“我去岛上，等着‘收割’他们。”
他转身走向门口，与武钢擦肩而过时，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对了，武队，听说巴郎都输给了这个新兵？你们兽营的水平，下降得有点快啊。”
话音落下，他已经大步走出了指挥部。
武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是这么狂。
而一旁的巴郎，则是一脸的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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