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未能冻结太行山的暗流涌动,反而因慕容垂即将到来的征伐,使得各方势力的算计与权衡变得更加急切。启明峪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正迅速向四周扩散。
林婉儿的穿梭
肩负着“围魏救赵”重任的林婉儿,并未携带庞大的使团,而是轻装简从,只带数名精锐影卫,如同暗夜中的魅影,穿梭于河北与太行之间。她的第一站,便是实力最强、也最摇摆不定的丁零翟氏。
翟斌,这位丁零枭雄,在自己的大帐内接见了林婉儿。他身材魁梧,眼神精明而多疑。
“林姑娘,启活营的名头,某家近来倒是如雷贯耳。”翟斌把玩着手中的玉貔貅,语气不咸不淡,“只是,慕容垂十万大军即将压境,熊首领自身难保,此时邀我共击强燕,岂非痴人说梦?空口白牙的分地许诺,未免太过虚妄。”
林婉儿早已预料到此番情景,她不卑不亢,将一份精心准备的舆图在翟斌面前展开:“翟大人请看,此乃慕容垂此次西征的预估进军路线及粮草转运节点。其大军倾巢而出,后方邺城、襄国、中山等地兵力空虚。大人若此时举兵,截其粮道,或攻其必救之城,慕容垂焉能不回师?”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我启活营无需大人与慕容垂正面决战,只需大人在其后院点燃一把火。事成之后,太行以东,滹沱河以北七城之地,尽归翟氏。此乃我主熊启亲笔盟书,愿与大人歃血为誓!”
林婉儿给出的条件极其大胆,几乎是将未来可能夺取的燕国半壁江山预先分割。这份魄力与精准的情报,让翟斌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他需要权衡,是继续在慕容垂的威压下苟且,还是抓住这个机会搏一个未来。
郑楠的决绝
就在林婉儿于各方势力间纵横捭阖之际,启明峪的“试验场”内,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实质。郑楠面对着一个艰难的抉择。
常规的“震天雷”威力已至瓶颈,难以对披甲的精锐军团造成决定性杀伤。熊启急需一种能在野战中瞬间扭转局面的“奇兵”。郑楠翻阅着熊启偶尔提及、零散不成体系的“现代知识”,目光最终停留在“喷射”、“推进”等字眼上。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型——将火药填入中空的粗竹或铁管,点燃后利用其向后喷发的燃气推动箭矢或石块,或许能获得远超弩箭的射程和威力!
然而,这其中的风险远超封装好的震天雷。管体的强度、密封、引火方式都是未知数,极易炸膛,操作者几乎与自杀无异。
“没有时间慢慢试验了。”郑楠看着手中粗糙的竹管模型,眼神决绝。她召集了掷弹兵中最悍不畏死的十人,直言不讳地告知了此物的巨大风险和可能的回报。
“九死一生,但若成,或可救全营于危难。谁愿与我一同试此‘神火飞鸦’?”郑楠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十名士卒面面相觑,随即,一名脸上带疤的老兵踏前一步,咧嘴笑道:“郑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俺这条命是首领和您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能跟着您造出这等神物,死了也值!”
“算我一个!”
“还有我!”
没有退缩,只有慨然赴死的决心。郑楠眼圈微红,重重抱拳:“好!那我们……就开始!”
熊启的定策
各方消息不断传回议事堂。
林婉儿初步稳住了翟斌,虽未完全敲定,但翟氏已答应在慕容垂后方“相机而动”。同时,几支较小的汉人武装也被说动,愿意在侧翼进行牵制。
郑楠那边不顾生死的研究,熊启虽心疼,却无法阻止。他知道,这是科技树强行攀爬必须付出的代价。
综合所有情报,熊启与赵虎、张龙、刘莽等人反复推演,最终定下了应对慕容垂的核心战略——“梯次阻击,诱敌深入,伺机反击”。
“放弃外围部分难以坚守的据点,将主力集中于启明峪、黑风隘、狼牙口三处核心关隘。”熊启在沙盘上指点,“利用地形和新建工事,层层消耗慕容垂的兵锋和锐气。刘莽的骑兵游弋在外,袭扰其粮道,打击其分队。”
“最关键的一步,”熊启的手指重重点在沙盘上启明峪前的一处狭窄谷地——“落鹰涧”。“此处是通往启明峪的咽喉,地势极为险要。我们将在这里,布置最后的防线,也是……决战的战场!郑楠的新武器,若能成功,便用于此处!”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几乎是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落鹰涧的地利和尚未完全成功的“神火飞鸦”上。
“慕容垂用兵老辣,未必会轻易入彀。”赵虎沉吟道。
“所以,需要让他觉得胜券在握,需要让他急切。”熊启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前期的抵抗要激烈,但要‘恰到好处’地败退。要让他觉得,只要突破落鹰涧,便能一举踏平我启活营核心!”
计策已定,剩下的便是执行与等待。整个启活营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围绕着“落鹰涧决战”为核心,高速而沉默地运转起来。所有人都明白,春暖花开之日,便是决定生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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