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的灵脉在运转时像被细针反复挑刺，每一丝灵力的流动都带着灼痛。
玄璃的冰寒灵力顺着肩井穴渗入，在他经脉里结成细小的冰晶，暂时压制住翻涌的灵气乱流。
他望着识海里旋转的结构图谱，喉咙里泛起铁锈味——那是灵力反噬导致的内出血，但他嘴角反而往上勾了勾。
旧神的法则网络，本质是自催化的晶体结构。他对着玄璃轻声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的晶核。
晶核表面还残留着刚才的白光灼痕，像被烈焰舔过的琉璃。就像过饱和溶液里的晶种，他们用规则当溶剂，把天地法则凝成本体。
玄璃的眉峰微挑，冰蓝色的眼瞳里映着晶核的微光。
她的手仍按在他肩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以你要让这颗晶核......催化我们的规则？
不是我们的。沈辰摇头，识海里的结构图谱突然加速旋转，最外层的紫色光团裂开蛛网状纹路。
他能清晰到那些裂痕里渗出的法则碎片，像被玻璃棒搅动的胶体，正缓缓重组出新的形态。是让旧神的催化机制，为新的反应提供能量。
晶核在他掌心震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几乎要挣脱指缝。
玄璃突然抽回手，退后半步，冰剑地出鞘半寸——她感知到了，星环深处原本混乱的法则风暴，正以晶核为中心，开始有序地螺旋下降。
催化裂变矩阵需要升级。沈辰闭起眼，将晶核按在眉心。
灵力顺着识海裂缝涌入晶核内部，每一丝都像被砂纸打磨过的钢丝，刮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能得更清楚了：晶核内部的微观结构里，原本属于旧神的自催化链正在断裂，被他用灵力编织的新链条取代。这不是破坏，是......逆向工程。
你在复制旧神的核心机制。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识海里响起。
沈辰猛地睁眼，看见一缕半透明的魂光从晶核里飘出——是墨痕残魂。
这个总在关键时出现的意识碎片此刻凝成人形，指尖虚点着结构图谱：旧神用自催化网络吞噬法则，你却要让这网络......反哺新的法则体系。
否则如何重构？沈辰的额头渗出冷汗，灵力注入的速度加快，晶核表面开始浮现暗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符文。就像合成分子筛，得先模拟原有结构，才能替换骨架里的金属离子。
玄璃的冰剑完全出鞘，剑锋指向祭坛中央的虚空。
那里的空气正在扭曲，原本被旧神压制的星环法则风暴，此刻竟发出类似蒸汽锅炉的轰鸣。法则风暴......在逆转。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震颤，它们在顺着你画的轨迹流动。
沈辰睁开眼，眼前的星环不再是混沌的雾海。
那些狂乱的法则流化作淡金色的光带，沿着结构图谱的轨迹缠绕、交织，像被无形的玻璃棒引导着进行滴定反应。
他能感觉到，每一根光带都在与晶核共鸣，将拆解后的法则碎片重新排列组合——这是他用化学方程式写就的法则重构方程。
凡人之身......重塑神之法则......
另一个声音从星环深处传来。
沈辰转头，看见赤炎子的残念并未完全消散，正以半透明的形态悬浮在祭坛边缘。
他的目光扫过旋转的法则光带，嘴角竟扯出一丝笑：当年我用剑劈，用火烧，用本命法宝砸......都只能撕开个小口子。
你倒好，直接拆了重缝。
这不是神迹。沈辰喘息着，晶核的震动突然加剧，他的灵脉传来撕裂般的痛，但他咬着牙继续注入灵力。是化学。
旧神把法则当神谕，可法则不过是更复杂的化学键——键能可以计算，键角可以调整，甚至......可以重新组合。
星环深处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玄璃的冰剑自动护在两人身前，冰晶在剑刃上凝结成盾。
沈辰却没有躲避，他望着那白光中挣扎的黑影——是旧神阿卡洛斯的意识残响。
那黑影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扯断缠绕在身上的法则光带，但每一次挣扎都让光带更紧地勒进它体内。
你们......不是终结者......是继承者......黑影的声音带着腐烂的甜腥，这星环的法则，终将......
我不是继承者。沈辰打断它，晶核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重构方程的最后一步正在完成。我是解构者。
旧神用法则当牢笼，我就拆了这牢笼的钢筋；他们用规则当锁链，我就熔了锁链的铁——他顿了顿，望着黑影在法则光带中逐渐消散，然后用这些材料，铸新的门。
最后一丝黑影消失的瞬间，星环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法则光带都收敛进晶核，祭坛里只剩下沈辰急促的喘息声。
玄璃收了冰剑，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汗湿的后颈：灵脉......
撑得住。沈辰扯出个笑，低头看向掌心的晶核。
原本浑浊的晶体此刻通透如琉璃，内部流转着银河般的星光。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晶核深处浮现出一条淡金色的路径，像被激光刻在玻璃上的纹路，蜿蜒着指向未知的方向。
这是......玄璃俯身凑近，睫毛在晶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新的法则路径。沈辰的手指轻轻抚过晶核表面，路径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亮。
他能感觉到，那路径的尽头连接着某种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像是实验室里的核磁共振图谱，又像是修真界的星图，但更复杂，更精密。通往现实的路。
话音未落，路径尽头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沈辰瞳孔微缩，他看清了那微光中浮现的符号——是个希腊字母，像被拉长的S，又像数学里的求和符号。
那是什么？玄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符号只出现了一瞬，便隐入晶核深处。
不知道。沈辰将晶核贴近耳边，能听见细微的嗡鸣，像极了实验室里核磁共振仪启动前的预热声。
他望着星环深处重新平静的法则海，嘴角慢慢扬起，但很快就会知道了。
祭坛外的星环开始缓缓旋转，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反应校准参数。
沈辰活动了下酸麻的手指，将晶核收入怀中。
灵脉的疼痛还在，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更强大、更精密的力量，正在他体内与晶核同步运转——那是属于他的法则方程，是用化学符号写就的，凡人改写天地的宣言。
而在晶核最深处，那个Σ符号正微微发亮，等待着被解读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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