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竤将密报轻掷在她面前。冷紫嫣肩伤未愈,面色仍显苍白。
她抬起未受伤的手,展开那张薄纸。目光扫过上面字句,指尖微微一顿。
室内烛火跳跃,映照她侧脸。他不动声色观察她每个细微表情。
“冷家小姐病逝,举家哀恸。”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你那未婚夫婿,柳家公子……”他刻意停顿,看她反应。
“已下聘尚书千金,不日完婚。”冷紫嫣垂眸,长睫掩去眼中神色。
纸上墨迹清晰,写满柳家与尚书府联姻细节。
她放下密报,唇角牵起极淡弧度。“柳家……动作倒快。”
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沈璟竤走近两步,阴影笼罩她。
“十年等待,换得如此结局。”他语气带着探究,“梅爱卿作何感想?”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室内沉寂。她转头望向窗外,目光悠远。
“臣该恭喜他。”她轻声道,“得觅良缘,总好过守着虚无承诺。”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沈璟竤眯起眼。他忽然伸手,抬起她下巴。
“哭出来,朕准了。”他命令道,目光紧锁她双眼。
她被迫与他对视,眼中却无泪意。反而缓缓笑开,那笑容带着几分释然。
“陛下,”她声音很轻,“臣早已嫁与江山,何来为他人落泪。”
这话如石子投入静湖,在他心头泛起涟漪。他凝视她含笑脸庞,竟有瞬间失神。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
“嫁与江山?”他重复着,语气莫测,“那朕呢?朕在你心中,是江山,还是……”
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但那未尽之语悬在两人之间,暧昧而危险。
冷紫嫣移开视线,避开他灼人目光。
“陛下即是江山。”她给出标准答案。这话无懈可击,却让他心生不悦。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柳文轩不过庸碌之辈,配不上你。”
他背对着她,声音冷硬。“他既另娶,于你倒是好事。”
这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安抚。她望着他挺拔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臣从未指望与他白头。”她实话实说,“这桩婚约,本就是家族安排。”
如今对方另娶,她反而觉得解脱。沈璟竤转身,目光锐利。
“既无感情,为何守身十年?”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
冷紫嫣微微怔住。为何?或许是为那份责任,或许是为不让父母蒙羞。
又或许,只是习惯伪装,忘记自己原是女儿身。
她沉默片刻,才轻声道:“臣需要这个身份。”简单一句话,道尽十年辛酸。
沈璟竤眼神微动。他走回她面前,俯身与她平视。
“现在,你不需要了。”他语气笃定,“有朕在,无人能动你分毫。”
这话像承诺,又像宣告。她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陛下厚爱,臣惶恐。”她垂下头,掩饰眼中波动。他却不容她逃避。
“看着朕。”他命令道。她只得抬头,撞入他深邃眼眸。
“记住,从今往后,你只需对朕一人负责。”
他指尖轻抚过她脸颊,“你的忠诚,你的能力,都只能属于朕。”
这占有欲十足的宣言,让她呼吸一窒。未等她回应,门外传来侍卫通报声。
“陛下,京中急报。”
沈璟竤直起身,恢复帝王威仪。“进来。”侍卫躬身入内,呈上信函。他快速浏览,脸色渐沉。
“靖安王有所察觉,开始清除痕迹。”
他将信函递给她看,“我们需尽快回京。”
冷紫嫣接过信件,仔细阅读。上面列出靖安王近日动作,确实在销毁证据。
“他比我们预计的更警惕。”她蹙眉道。
“无妨。”
沈璟竤语气冷冽,“有密室那些密信,足够定他罪。”
他看向她,“你伤势如何?可能长途跋涉?”她动了动肩膀,伤口仍隐隐作痛。
“无碍,臣撑得住。”他审视她片刻,忽然扬声唤人。
“备车,回京。”他下令道,又补充,“车内多铺软垫,行进放缓。”
这细致安排让她微微一怔。他注意到她目光,淡淡道:“你若半路倒下,反倒耽误行程。”
这解释合情合理,她却觉得并非全部原因。
侍卫领命而去。室内重归寂静。沈璟竤走到案前,提笔快速写下手谕。
“回京后,朕会即刻动手。”
他边写边说,“你无需露面,在宫中静养即可。”她却摇头,“臣要参与。”
鼻尖一顿,他抬头看她。
“为何?”她目光坚定,“此事由臣而起,当由臣亲眼见证结局。”
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所有威胁都已清除。沈璟竤凝视她良久,唇角微扬。
“准了。”他放下笔,“但不得离开朕身边。”
这保护意味明显的命令,让她心头微暖。很快,车马备好。
他亲自扶她上车,动作意外轻柔。车内果然铺厚软垫,减轻颠簸之苦。
他随后上车,坐在她对面。车队缓缓启程,离开这座经历惊险的小城。
行出一段路,他忽然开口:“那柳文轩,你可想见他?”
她摇头,“不必。”
语气干脆利落。他似乎满意这个答案,不再追问。车厢内陷入沉默,只有车轮辘辘声作响。
她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脑中却浮现许多往事。
那些作为“梅大人”的岁月,那些不得不压抑的女儿心思。如今柳文轩另娶,仿佛斩断她与过去最后联系。
从此以后,她只是冷紫嫣,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秘密女子。
“后悔吗?”他忽然问。她睁开眼,对上他探究目光。
“后悔什么?”
她反问。“十年青春,换来得罪朕,失去婚约,如今还带着伤。”
他列举着,语气平静。她却听出其中试探。
“臣若说后悔,”她微微歪头,“陛下会放臣离开吗?”
他眼神一沉,“不会。”
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笑了,“那臣后不后悔,有何区别?”这话带着几分狡黠,让他怔住。
随即,他也笑了。那笑容冲淡脸上冷硬线条。
“你倒是看得通透。”他语气缓和几分。车队行进平稳,她因伤倦意上涌,不知不觉睡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他肩头。而他坐姿端正,任由她靠着。
她慌忙坐直身体。“臣失礼了。”
他活动下肩膀,淡淡道:“无妨。”
目光却落在她泛红耳根上。天色渐暗,车队在驿站停下。他扶她下车,安排住处。
晚膳时,他状似无意地问:“你那未婚夫,是何样人?”
她正喝汤,闻言动作一顿。“陛下为何突然问起?”
他夹一箸菜,语气随意:“好奇罢了。”
她放下汤匙,思索片刻。“柳文轩……是个守礼君子。”
她斟酌用词,“温文尔雅,循规蹈矩。”
“听起来甚是无趣。”他评价道,带着几分不屑。
她忍不住反驳:“并非人人都如陛下这般……”“这般什么?”
他挑眉追问。她及时收住,“这般雄才大略。”这明显不是原话,他却没再追究。
“你喜欢那般无趣之人?”他放下筷子,目光灼灼。
她摇头,“臣说过,婚约乃父母之命。”他似乎满意这个答案,重新拿起筷子。
“用膳吧。”
语气明显愉悦几分。她看着他变化莫测的情绪,心中暗叹君王心思难测。
入夜,她因肩伤疼痛难以入眠。起身倒水时,发现他房中仍亮着灯。
门扉映出他伏案身影,似乎在批阅公文。她静静站了片刻,才转身回房。
次日清晨,他眼下带着淡淡青黑,显然熬夜。
“陛下当保重龙体。”她忍不住劝道。他瞥她一眼,“梅爱卿倒是关心起朕来了。”
这话带着调侃,让她一时语塞。车队继续行进,距京城越来越近。
她心情也渐渐沉重。回京意味着更多风波,更多危险。
第三日午后,京城巍峨城墙映入眼帘。沈璟竤看向她,“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点头。“随时听候陛下差遣。”
他唇角微扬,“很好。”
车队驶入城门,直接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新的风暴,即将来临。而这一次,她不再独自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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