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苏注视着薇拉那副眼神闪躲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
“薇拉,你刚才在日记上写的是......”
“真的没什么!”薇拉眼巴巴的望着安苏,湛蓝大眼睛里满是恳求,“哥~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好不好?”
安苏看到妹妹那副‘求求了’的可怜表情,心下好笑,又有些无奈。
“嗯...行吧。”
见哥哥不再执着于刚才那件事,薇拉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好险...
平时那些藏在日记本里的阴暗小心思,差点就暴露了!
薇拉不由想起哥哥总说她是‘小侦探’,天生的猎魔人之类的...
但这份所谓的‘天赋’,从头到尾,都是因他而生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忍不住想知道——哥哥离开她视线之后都会去哪里?会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起初只是零散记录的片段,后来渐渐变成有体系的观察...她想要把一切与他相关的碎片收集起来,她想知道哥哥的一切。
得到这些细碎的“情报”时,她是满足的,就像守着一座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宝藏。
虽然他总是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妹妹看待,但薇拉曾经想过,如果他能这样静静陪着自己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直到某一天。
那个女人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她所有暗自期许的愿景,都开始朝着无法预测的、失控的方向所发展...
薇拉抿起嘴角,心中阴沉的想着一个坏女人的名字。
正按着薇拉的要求研究日记的安苏,忽然感受到一股阴恻恻的气息,他疑惑的抬起头。
薇拉拧巴着的小脸,再次恢复正常。
“哥...正查案子呢!专心点啊!”
她清了清嗓子,连续将日记上三个抽象的人头像指给他看,“第一个,是魔导专业的实验材料的供应商,第二个,是车夫,第三个...是学院教授汉克。”
安苏注意到,在薇拉那蜘蛛网般的人物关系图里,这三个人关联的记录尤其多,看来薇拉对他们的怀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哥!我怀疑有人在偷东西,而且是监守自盗!”薇拉板起严肃的小脸,用笃定的语气道。
“汉克教授有问题!他很可能在挪用学院的昂贵炼金材料,不排除是危险品的可能!”
“你是怎么锁定到他的?”安苏注视着薇拉,饶有兴味的问。
“一开始只是觉得不对劲。”薇拉微微眯起眼睛,“每次供应商的人来送货,跟汉克教授交接时都鬼鬼祟祟的,对账也快得离谱,正常怕出错,不是该反复核对很久的吗?”
“有道理。”安苏点了点头。
当然,这种细节只能算是疑点,远非铁证,但自从那以后,薇拉便对这位教授留了个心眼。
直到昨天,她抓住了关键的破绽。
“马车的痕迹不对劲...”薇拉带着发现秘密的兴奋,不停分析:
“三辆马车运输实验材料进来,可离开时,其中一辆的车轮印明显深得多!就像根本没卸货,或者...装上了更重的东西!”
“原来如此。”安苏注视着自家的聪明妹妹,目光里满是由衷的赞叹。
“再然后...我就决定今天亲自跟踪一趟。”薇拉继续说道:“结果真让我发现了,那车夫确实在从学校偷运货物!”
听着妹妹的推论,一个念头划过安苏的脑海,难道这个教授是松鼠党成员,拿着学校合法渠道采购的魔晶石,在制作炼金炸弹吗?
不过...这得从学校偷运多少车魔晶石,才能把全城从地图上抹掉?
最起码得好几列火车厢...
先不提学院日常实验有没有那么多需求,就算有,能让一个教授偷运走这么多,联合学院可真就是全员草台班子了...
所以事情应该不止那么简单。
安苏的目光转向一旁静候许久的凯瑟琳,戴维立刻会意,低声吩咐这位本就是学校老师的执行者展开调查。
下午的时候,大家在凯瑟琳的办公室汇合。
凯瑟琳将几份文件轻轻推到安苏面前,这些都是她潜入档案室偷偷带出来的,是关于汉克教授近半年的采购与库存记录。
三人仔细核对了许久,真相逐渐清晰——薇拉的推论丝毫不差,汉克教授监守自盗这件事的确没跑了。
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于常规采购清单中混入了一种标注模糊的疑似‘危险品’,文件上将其写作 “安全魔晶石1号”。
然而安苏从未在任何学术刊物上见过这个称谓,刚才询问了一下邓肯教授,连他都没听说过。
而且,汉克教授不仅降低了其危险评估等级,在学院账面上,还通过“实验损耗”等等名义平账,如果不是安苏三人,恐怕他的伎俩还会一直得逞下去。
“安全魔晶石1号...”
安苏琢磨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越是强调‘安全’,这东西在他眼里的危险性就越重,“除了汉克本人,还有谁接触过这东西?”
凯瑟琳摇头道:“没有学生或助教,参与过与此物有关的实验,应该只有他一个。”
“他人现在在学院吗?”安苏又问。
“在。”凯瑟琳问道:“隐者长老,需要先抓住他吗?”
安苏注视着办公室里环境,暗暗思索,“你先把他给叫过来,注意点,不要打草惊蛇…”
…
夜幕降临。
诺威格尔的城西旧区,一栋挂着老旧木招牌的酒馆,窗户透着暖黄的光晕,里面隐约传来喧闹的人声。
安苏推开门,混杂着麦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他领着薇拉步入店内,目光平静的环视着这家老酒馆。
大厅里的气氛还算热闹,两个矮人正面红耳赤的拼着酒,橡木杯撞在一起哐当作响,几个顶着狼耳的亚人窝在角落里低声交谈,吟游诗人懒洋洋地靠在壁炉旁边,指尖随意拨弄着一把旧鲁特琴。
“哥,我也可以点一杯酒吗?”薇拉好奇的打量着酒馆里的氛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你说呢?”安苏低头瞥了她一眼,带着她走向大厅中一张不算偏僻的空桌。
这里视野很好,能观察酒馆内的绝大部分空间。
“别想了,小孩子不准喝酒。”
薇拉眨巴了一下眼睛,乖乖的“哦”了一声,随后她托着腮,和哥哥一样安静的观察起周遭的环境。
两人这样的组合——一个神情平和的青年带着个满脸好奇的小姑娘,虽然引来几道扫过的目光,却也没人多想。
毕竟,真要是怀着什么险恶心思来打探的人,总不会这样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
虽然酒馆里整体还算热闹,但位于最中间的,明显是熟客或自己人的那两桌,却给人一种愁云惨淡的压抑氛围。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窝深陷,眼睛里带着血丝的中年男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酒杯的杯沿,他的心情似乎很是焦虑。
“都说魔法不是什么好东西,学了迟早要疯...可我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干涩,“他们一直劝我,我没有听,就为着听说能赚点钱,能活得像个样...结果现在,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你至少还有人劝,我是没得选。”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在北境这种地方,没点特殊本事,连活都活不下去...要我说,坏天赋也是天赋,学了魔法,我至少成了佣兵团里难得的施法者,一般的穷鬼团队,雇都雇不起我这种资深魔法师。”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至于发疯...真到那天,我也无所谓了,至少老娘我已经享受过了。”
“你们都比我好多了,离那一步还远着呢...”旁边一个缩着肩膀的男人忽然插话,他语调古怪,眼神不时瞟向两侧的方向。
“我呢,天天钻研魔法典籍,力量没换来多少,耳边倒先热闹起来了...”
“总觉得左边,右边,一直有人凑过来,嘀嘀咕咕,说些听不清的话...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
桌边瞬间静了一瞬。
“完了,又一个...”有人低声轻叹。
“最近少用魔法,兄弟,你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对。”
“小心被教会猎魔队找上门来,咱们这种组织,本身就是重点观察对象....你要是被标记为失控的黑魔法师,会长也保不住你!”
“怕什么?教会狗来就来!他们敢来,我就敢杀!”
“嘘——小点声...有生面孔。”
安苏收回了目光,与对座的薇拉交换了一个眼神。
通过一些‘小小’的手段,汉克教授相当配合的透露出他的下家,这条隐秘的黑色产业链逐渐显露出轮廓,最终指向了一个名为“北境魔法互助会”,在帝国官方合法登记的魔法组织。
而眼前这家酒馆,正是他们名下的产业,也是互助会主要的活动地点。
这个北境魔法互助会的氛围,在安苏的眼里很是悲观,当然,魔法师的现状也的确如此,像是真理回响教团那样,信徒各个像是打了鸡血的反而比较少见。
魔法互助会的成员们的脸上,大多笼罩着一种格外消沉的氛围。
不论是平静接受,还是奋力挣扎,一种共同的无力感弥漫在空气里——魔法,似乎真的没救了。
这便是魔法的现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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